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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幫忙吧。」枝葉之間又走出一人。
「四哥,你也在?」
「我跟老三談點事情,他也是順道想來看看余恩。」聶沕陽微笑,看向余恩。
「苗姑娘,讓你受驚了,是我十二弟不成材,連保護你都做不到。」
「不,怎會呢。」她連忙感激道:「我來聶府之後,多受你們的照顧,余恩已經感激不盡了……」
「都要是七嫂了嘛。」元巧笑道:「是自己人了,就不必把謝字掛在嘴上。」她的臉微微一紅。「我……真幸運是在聶府,不只為問涯,還有你們。」不用明說,也能感覺他們待她與待冬芽、師兄的方式不同。
一個是待親人般,一個是對待客人一樣,為什麼他們會在她甫入府時便待她極好,而非像客人一般?
「因為喜歡啊。」元巧看出她心中所思,說道:「不就是問心而已嗎?」見她赫然一驚,他賊兮兮的笑道:「你很奇怪為什麼我們都知道吧?咳,不是有心要偷聽,不過你也知道七哥這個人一放縱起來,連在什麼地方都不管。聶府什麼都好。就是人稍微多了一點點,所以話是多少不得已會偷聽點。但你放心,其他不該看的就沒有啦。喜歡一個人還需要什麼理由呢?也不過是聽從心的聲音嘛。所以咱們喜歡你,是天經地義,沒有什麼原因;若是不喜歡,又怎麼能夠勉強呢。」他頑皮的笑笑,見她臉如火燒,決定還是不要提某一日見到七哥在園裡吻她,免得他真要去井裡提水澆熄她燒上臉的火。
余恩動容沙啞道:「我明白了……」以前她會以為自己幸運,才會遇上聶家人;現在除了幸運之外,她還明白她若沒有本身的特質,聶七、元巧不會這麼喜歡她的。
經此一解,豁然開朗。
見聶沕陽似有話與元巧相談,她開朗一笑,似乎不被之前師兄差點痛下殺手之事所影響,回野菜園子去了。
「我就說,女孩家笑起來多開朗。」元巧笑咪咪的。
「你忘了你的手臂還脫臼嗎?」
「赫,痛啊!四哥你不提,我還真沒有感覺。」元巧皺起臉低聲哀嚎。
聶沕陽收起扇子,將他的手臂小心捧起來,沉默了會,忽然說道:
「我與你三哥商量好了。」
「商量什麼啊?」先接回手臂比較要緊吧?
「最近王守仁帶領起來的書院風潮主張自由講學,正適合你的性子。我與三哥商量好,一等馭食宴結束之後,就將你送去書院唸書。」
晴天霹靂!元巧一時間難作反應,只能呆呆的看著他。
聶沕陽趁機將他的手臂接回,元巧連聲痛也忘了叫,遲疑的問著:
「四哥,你在開玩笑吧?」
聶沕陽避開他的視線。「去書院唸書得花上好幾年,這種事情怎麼會開玩笑?」
「既然知道要花好幾年,為什麼要趕我走?」
「這不是趕你。元巧,你本就聰明,只是幼時因為我而關在府裡,沒有出去的機會,如今也該是唸書的時候了。」
「這是借口!要唸書,我在家裡念就行,為什麼要將我趕離府裡?」元巧不明白的叫道:「四哥,你究竟在瞞我什麼?還是我做了什麼錯事?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以前不是這樣的啊,總覺四哥近日舉止古怪,要不就是避不見面,原來不是錯覺。
他究竟是做了什麼錯事,讓四哥如此深惡痛絕?
「你沒錯,只是該是出去見見世面的時候了。」
自始至終,四哥說話都不曾看著他。他真令他這麼生厭?
「好。」元巧忽然說道:「四哥……你既然要我走,我就走。要我去唸書,我就去。」聲音裡的難過讓聶沕陽不由自主的調回視線,心裡一震,元巧漂亮的黑眸灼灼植視他,讓他又連忙避開。
「不管怎麼樣,咱們還是兄弟吧?」元巧的心一沉,尋求保證。
「嗯,不管怎麼樣,咱們永遠都是兄弟。」他許下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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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
馭食饗宴所定之地在山間無心寺,以一席十二道素菜決勝負。
朗朗天風,輕撩天地萬物。
「發帖之人心思極佳。」余恩驚歎。
「哦?」聶問涯的視線落在她煥發光采的臉上。
「他選在寺廟空院,以誦經為樂,以萬物為景,讓人心曠神怡,光談飲食的氣氛,他就已經掌握大概。」余恩笑言。
「苦了,苦了,七爺。」歐陽搖首低語:「一個有奇怪眼光的廚娘,以後怕是三餐都要在山野間用了……喲,好痛好痛!」額頭遭一擊,就知道七爺脾氣愈來愈壞了。
「時辰到了,怎麼還沒見到人呢?」彭廚子問道,早就已經躍躍欲試。聶問涯隨意看向四周,說道:「人,早就來了。何不出來呢?」
樹影之後竄出兩條人影。
「好眼力,我本想再躲躲呢。」
余恩定晴一看,錯愕道:「是你?」
「正是我,好姐姐。」王熙朝笑道,他的背後背了個極大的竹簍。「我就知道今天還能再見到你。」
「啐。」王熙中瞥了眼其他人。「人怎麼這麼多?咱們的馭食帖上邀的是彭廚子,怎麼多了兩人?」一一瞧過聶問涯與歐陽。
「他們來,是防人的。」王熙朝別具深意的笑,放下竹簍。竹簍之中是山間野菜,余恩驚訝問道:
「你們也用野菜作食?」
「也?好姐姐跟咱們一樣嗎?」王熙朝忍不住搖頭惋惜,又舊話重提:「若是我再大幾歲,就將姐姐娶回門,從此互相研究。」瞥一眼瞇起眼的聶七。「總好過嫁與一個門外漢。」
聶問涯聞言,壓住怒火,揮袖表示不與小孩兒計較。他確是門外漢,但那又如何?男女之間纏綿相愛,並非一定要志趣相投;只是在她鑽研廚技之時,難以親近,但他總是嘗她手藝的那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