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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功夫,沒想到小小一名經營書肆的書商,竟也有一身的好武功。」七王爺驚歎。
聶泱雍微笑,接住了隨玉的腰,讓她的腳著不了地。
「聶家兄弟除了老四,皆有一身馬虎功夫,尤其逞羅不似大明百姓生活安定,自然是要下點功夫防身了。」
「依你身手,該回大明國土為朝廷效忠才是。有我、有你兄長,還怕謀不到一官半職嗎?」言下之意是娶了他的女兒便有王爺當終身靠山。
隨玉仍然有些喘,臉色也有點白。七王爺真有心將他千金許給五哥嗎?從來沒有正視過五哥也有娶妻的一日,他狂傲、他目中無人,在他的心目中,怎樣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又有怎樣的女子能夠接受五哥,而五哥不會厭煩呢?
聶泱雍一臉可惜。
「我久居逞羅,已習慣那兒的風土民情,怕是一生難得回家鄉幾次,朝廷已有大哥,有我無我皆無所謂。」
他沉吟了會,露出憐惜的笑。「再者,我要的豈非只是一個十全十美的女子呢?我要的是一個能容我、能寵我、能不畏於我、能與我談心、能與我並行的妻子,教養只是一個手段,那只是長久相處的一個藉口。」
隨玉聞言,頭皮再度發麻起來,環住她腰間的手讓她格外敏感。是她聽錯了嗎?或者她誤會其意了?她遲疑了下,抬起臉。
「我從小教養一個女娃兒,要的就是讓她能適應我,我不必再去尋找,就算找到了,我也不願忍受她眾多優點中的一個小小缺點,這是我的傲慢。」他俯頭,揚起眉瞅著她,她的臉是錯愕的。「你就是我要的,我的妻,我的女人,我的隨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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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方再武眼若銅鈴,滿臉不可置信。
夜色偏暗,恭送了七王爺後,廳裡點起油燈,隨玉乖順的站在一旁,臉色也是有些迷惘的。
「正是。」聶滄溟誤解了他的意思。「我可沒料到七王爺有心將千金許配給你。」
「沒料到嗎?」聶泱雍瞇起眼,啜了口茶。「或者該說,你還有多少事沒有說出來?」
「我說的已經夠多了。連王爺派人潛進狐狸島,我也知會了你一聲,對你,我是仁至義盡了。」
「你在七王爺面前演戲演得倒好,讓他瞧不出絲毫破綻,以為普天之下,只有皇族擁有無盡人才。」聶泱雍露出詭笑。「不必你知會,我也知道有誰潛進了狐狸島。他只是搬不上檯面的走私海商,要命要錢就得照我的規矩來。我與七王爺,你說,誰能帶給他們保障呢?」
就是如此。聶滄溟抿了抿唇。在大明江山裡到底還有多少像泱雍這樣的人?不必特意表露,就有眾人來投靠,他手底下人才濟濟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若再出一個聶泱雍,只怕不是大明朝廷之福。
開戰是遲早的事。
「你……何時起程?」他問。
「明兒個清早吧。」聶泱雍隨意道,又啜了口茶,皺起眉。「直這茶泡得真難喝,我還是習慣隨玉泡的茶。」
「好……五哥,我馬上去泡。」她忙不迭的離開,差點弄翻了椅子。方再武瞪著她的背影離去。
「你嚇壞她了。難道你之前都沒跟她提過,你教養她的目的嗎?」聶滄溟說道。
「我沒有嗎?那倒真是我的疏忽了。」
「爺!你怎能娶她?!」方再武忽然脫口而出,一臉激憤。「她……她……」
「她怎麼?」聶泱雍揚眉。
「她……不配啊。」方再武嫌惡的叫道,隨即發現聶家兩個兄弟注視他的怪異眼神,他清了清喉嚨。「隨玉她只是個……小小的孤兒,配不上爺,爺你就像是天邊的月,她只是地上的……的爛泥,我寧願爺娶的是七王爺的千金,隨玉不配,她怎配!」他幾乎失了控。
聶泱雍注視他長久。「你有事瞞我?」
「不……再武沒有。」不由自主的垂下臉,五爺的目光如炯,幾乎逼出了他心底的掙扎。
「沒有嗎?」他淡淡地說:「那是最好。你跟她情同兄妹,為她著想是理所當然,但從今以後她是我的妻子,那麼你效忠的對象也包括了她。」
方再武猛然抬頭。這是警告嗎?五爺看出了他的不服嗎?那樣的女人怎配得上五爺。那樣的女人……他瞪著五爺,視線卻越過了五爺,瞧見年幼的隨玉。她自小身子骨不好,她的武打基礎幾乎有一半是他教的,她哭,五爺不會哄,只會在旁等她哭完,會哄的只有他。那樣的……賤女人,他怎會曾經將她當作妹子看待!
「我明兒個趕早走,」聶泱雍說道:「再武跟隨玉大半時間在島上,不曾好好玩過,咱們花點時間走幾個熱鬧的城鎮,再於下月初六跟著保護走私海商的武裝船回島。」
聶滄溟點頭,幾乎是惋惜的。惋惜的不是兄弟難再見,而是隨玉這個人才。
「本來我想多留你們幾天的。」
「是留我呢?還是留隨玉?」
他歎口氣。
「她是個奇才啊,泱雍,而你則是天地間最幸運的男子,不必三顧茅廬,也有眾多人才寧在你的手下做事。」日前手下船工將一張撕碎的草圖拚湊而成交給他。
那是一艘戰船的基本圖形,上有火炮數字、工料成分等等,是隨玉畫的,也是失敗之作,但已是超出現有船工的水準。她雖在此與船工切磋數日,卻只針對河運上的船隻,她是個聰明的孩子,始終避開戰船不談。
聶泱雍但笑不語。
「幸而這回泱陽代你出海,你倆身形一般,又有隨身護衛大武在旁,才能掩人耳目,但再這樣下去……」他又歎氣了。「我並非不贊同狐狸島的存在,相較雙嶼的騷擾,朝廷又只重內陸防禦,狐狸島無異是制衡的最佳武器,可皇命在身,只怕你我再見之時,是在戰海之上。」他憂心忡忡的,年不過三十出頭,兩鬢已有銀白細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