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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五哥一輩子都不說,我也心甘情願了。」她低喃。「可你不該在獲救活之後,不來知會我,你可知我的復仇之心幾乎跟再武兄一般了,那樣讓我很難受……可是我得這樣做。」
「我知道。」他的唇撇了撇。「所以我來了,不是嗎?你的修行還不夠,讓你的復仇之心掩蓋了你的理智,你是看到了再武那模樣,你想步上他的路子嗎?」
「我不得不啊,我終於瞭解再武兄的心理。」她認真地說,眼淚直掉。「就算再來一次,我也會像他一樣,即使那得拋去沙神父口中的上帝,即使我得下地獄。十年的相處不是假的,如果沒有復仇之心支撐我,五哥,你可知道我受不了再也見不到你的事實……」她閉了閉眼。「為此,我寧願捨棄所有的一切。」
靜默了會兒,聶泱雍並未吭聲,只是靜靜的摟住她。
「五哥。」她枕在他懷裡。
「嗯?」
「我……只想叫叫你,聽你回應我而已。」她滿足的歎了口氣,寧願時光停止。「咱們該去找再武兄、找四哥、找元巧,告訴他們,你回來了,可我好想就待在這兒,跟你一輩子。」
他輕輕哼了一聲。「我可不打算見他們。再武再走不出他的魔障,我也無能為力。隨玉,這樣的人留在身邊遲早會出事。」
「五哥?!」她嚇了跳。再武兄是從小就跟著他的啊。
「我不出現有諸多原因,你別怕,我慢慢說給你聽。」
「好。」就算聽他說一夜的話,也心滿意足。五哥活著啊,只要活著,哪怕是要她折壽十年,她也心甘情願。
「可在那之前,你得先答覆我一件事。」
「五哥請問。」她悄悄抱住他的腰,唇輕輕點上他胸前的紗布。
聶泱雍玩弄她的髮絲,縱容她小小的挑逗。他的唇在笑。
「將來,若你不再侍在狐狸島上,你想做什麼?」
「我……」雖仍是淚眼婆挲,但她的眼晴有點彎,笑瞇瞇的,打了個嗝,聲音啞啞的:「我以往總有個夢,倘若五哥不是狐狸王,我想跟著五哥走遍七大洋,將鄭和的航海圖延續為世界地圖,沒有任何的遺漏。」
「好,就聽你的。咱們走遍七大洋,不再參與任何國家的歷史之中。」
第九章
秋天的早晨意外的晴朗,鳥在啼,花香滿園。隨玉將房門推了開,走出門外,笑吟吟道:「再武兄,早。」
方再武有點吃驚的轉過身瞧她。「早……」
「用過飯了嗎?我好餓,跟我一塊上飯廳吧。」年輕的臉龐神采飛揚的,充滿淘氣與活力,像……回到了五爺未死之前的隨玉。
方再武楞了楞,一時之間只能癡傻的瞪著她的笑顏。
「再武兄?」她跳到他的跟前來,露齒而笑,笑容裡有點稚氣,有點開心……不不,豈止是有點,她簡直是開心透了。
是被悲憤傷透了心,以致物極必反了嗎?昨日的隨玉,仍然是讓他有點擔心的,可今天她雖在笑,眼笑眉笑連唇都在笑,但更讓他不安起來。她的眼晴是通紅的,像哭了整晚,臉頰也是自然而有血色的,卻顯得有點傷痕,像是不斷的抹臉留下的,她……是哭了多久、流了多少淚啊?
原先是有點擔心她不哭,把淚壓在心底只會害出病來,但……真他奶奶的,他擔心什麼?她……她是日本人啊……可是,可是……可是見到她這些時日以來的復仇心、看到她不再像以往那樣活潑可人,他的心口像破了個洞,寧願回到不知她是日本人之前,跟隨著五爺,偶爾跟她打打鬧鬧的時候。
隨玉深吸了口氣。「好天氣,走吧走吧,我可餓傻了呢。」她的步伐輕鬆而積極。
是哭傻了吧?方再武默不作聲的跟隨在後。現下,她是五爺守寡的未亡人,不得不聽她的命令,可不是他心甘情願的跟著走。
「沙神父!」隨玉瞧見神父遠遠走來,輕步慢跑過去。
神父微笑。「瞧你的心情不錯。」
「是不錯。」她有點不太高興的瞪了他一眼。「神父將我這份快樂給延遲許久呢。」
「咳,這可不是我的主意,我只是……為了你著想。」他從懷裡掏出一瓶藥汁。「這是我帶來的,你的嗓子聽起來都啞了,喝了它,下午聲音就好了。」他狡黠的眨眨眼,用眼神傳遞了某種方再武看不懂的含意。
「神父……你……怎麼知道她嗓子啞了?」方再武再笨,也起了懷疑之心。
「是上帝告訴我的。」沙神父淡淡的微笑,慢步跟著隨玉一路往飯廳走去。
「啐,上帝真這麼萬能?倘若他是萬能的,就不會連爺都救不回來!」他激憤地說道。
隨玉回頭,瞪了他一眼。
「再武兄,可別這樣說神父的上帝,那是不敬的。」
「啊……」方再武一時啞口。這……這丫頭真是哭呆了嗎?她不也不信沙神父的上帝?
「神父,待會兒用完飯後,我可以上教堂嗎?」她期待地問。
沙神父挑起眉,提出條件:「當然可以,不過你得上教堂禱告,並且聽我念一回聖經。」
「那當然,現在要我聽上百回都不是問題呢。」她笑道。
方再武眼尖的發現他們的「眉來眼去。」「等等!」
「怎麼啦,再武兄?」
「你……」你怎麼看來這麼的快樂、這麼的積極?他幾乎要脫口而出,她原先也是積極的,卻是積極的想為爺復仇,現下她像……身輕如燕,把肩上的重擔轉移了……他是有點高興,不不,他怎會高興?他正期待她毀掉雙嶼的一切,最好自相殘殺,將裡頭的日本人也一併殺盡,那是她活該……可是為何他現在鬆了口氣?
如果是以前,他會當她是妹子,即使是爺死了,他也盼她能快樂,但現在……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