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愛我,根基在哪兒?』沉澱了心慌意亂之後,就是冷靜了。她並不夢幻,只是有些現實。依他,是絕對不可能愛她。
『是你像我吧!只要你像我的一天,我就會愛你。』
她跳起來瞪著他。『說到底,我也不過是你自戀的延續!這種告白適合你自己去對著鏡子說,起碼鏡子裡是個百分之百像你的傢伙!』
『我要你。』忽然,他轉過臉龐,專注地凝視她;磁性的嗓音飄散在風中、在海畔。樊落回瞪著他,心如擂鼓般的猛敲猛打了起來。她的氣息顯得有些不穩,雙手掩住耳朵。
『你有病!有病!噢,我真是見鬼了才會以為現在的黑宿原跟以往不同,不,是我搞錯,你根本以玩弄我為樂!』她叫,一步退一步。『不要再靠近我!我警告你,你喜歡玩弄人,可以!去找別人去!我不會阻止你,但不要再玩我!』樊落旋過身,跑離堤防!
他瘋了!
她也瘋了!
天啊,一個影子?她不像他!絕對不會像他!就算窮極一生,她也學不會在殺人之後還能處之泰然!
他說,他愛她。
那是瘋言瘋語!肯定是的!必定他閒來無事,尋不到人取樂,是哪個王八羔子說他鮮少離島的……等等,她的腳步停了下來,在島上尚有什麼鬼傭兵的伺機而動,不是嗎?那他怎麼出現在這裡?有他的地方必定有危險……
天啊,他有危險……不不、現在不是為他想的時侯,她該想的是他的危險極可能波及鎮上的居!
※ ※ ※
『寶寶!你來幫小爹賣奶茶啊?』儘是感動的聲音。
他說,他要她。
噢,這是謊言。他拿她當影子看,他到底懂不懂真愛?
『寶寶!來來,坐在這裡,小爹幫你泡一杯奶茶。』嚴青秀的嘴笑得合不攏來。樊落一向不愛搭理他,更別談來到他的店。
嗚嗚。對寶寶付出的親情總算有收穫了,今晚要好好地在理絲懷裡痛哭流涕一番。
他伸出手欲拉她,樊落直覺側了側身子,避開他的『魔掌』。
『你幹嘛?』她瞪著小爹。何時,她也跑到了小爹的店來了?
『寶寶……』他的臉龐勉強堆起笑。『我只是想叫你坐坐嘛!』好心痛,他疼了十年的寶寶對他還是有心防,究竟是他付出不夠?或是年齡上的差距始終嬴不了寶寶的心,他知道他只大寶寶十歲,不足讓她喊一聲『老爸』,但好歹他也是她老媽的丈夫啊,嗚……
『用「叫」的是從嘴巴喊出來啦。』她環顧一下店內。『今天生意不好啊?』
『還不是旅舍那裡來了幾個洋人,大伙都跑去那看啦!又不是看猴子,真是。』
樊落看看他,考慮了會。『小爹……』
『嗯?』他賣力地給女兒搖一杯最香甜的奶茶。
『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說耶……』
『咦……』他的動作暫停下來,仔細打量樊落煩惱的臉。他的手指忽然顫抖起來,不知該喜該悲……難道,寶寶思春期到了?不不不,她才十九歲那,想當年他十九歲的時候……啊啊,已經到了差不多快墜入情網的時候!不會吧,時間怎會過得那麼快?哼,管它快不快,誰敢來招惹他的寶寶,他會要那個年輕小伙子死無葬身之地。
想歸想,不過還是殷熟地奉上奶茶……『寶寶,有心事儘管跟小爹說,只要小爹能幫忙的,一定會幫!』
『小爹……我想這件事還是先跟你說好了!黑宿原來到鎮上了……』
話還沒說完,嚴青秀的臉變青了!他擊桌而起:
『他來這裡幹嘛?難道是來找我們算帳的?笑話!狐狸面具是樊家的東西,莫名其妙地擱在他那裡,沒找他算帳就已是他的福了,還想來索回?』精密的頭腦開始盤算起來,無意間瞟視到寶寶皺起的臉,忙變臉討好地笑:『寶寶,我看這幾天你就上台北,看看跟哪個朋友擠一擠,那個姓黑的就交給我好了……』他扯下圍裙,忽然停頓起動作來。
門外站著一身黑衣的男子,是那日他在島上看見的騎士。他不當賊已經很久了,但識人的眼力還是有的!他曾經說過這個男人不簡單,而現在他出現在台灣了。
『黑宿原?』嚴青秀的眼停在他高猛的身軀上。寶寶不離身的黑外套就是這個男人的嗎?他的心有些揪痛!理絲跟寶寶應該都是他的啊,理絲是一生一世屬於他的,可是寶寶是女兒,女兒遲早是要離開父親的,早離開、晚離開都是要嫁人,但絕不要這麼早,絕不是眼前這個男人!
不,黑宿原並不能帶給他的寶寶任何幸福;即使,在他的王國裡,他是一個上帝都不行!
黑宿原的嘴揚成一個弧度。
『我是。』他漫不經心地就站在門口,似乎不打算進來,他的眼鎖住樊落僵住的背影。『你是個儒夫,樊落。』
『我寧可當一個懦夫,也不當你的影子。』她跳起來,旋過身面對他。『你要玩誰就去玩誰,別纏著我!瞧,這裡就有個人可以讓你玩!』她把嚴青秀給推出來。『你去玩吧!』
『寶寶……』
黑宿原只是微笑,隨即彈了彈手指。『無妨,這次就讓你當一回縮頭烏龜,我只是盡紳士義務送你回來而已。』
紳士義務?樊落瞠目。他沒說錯話吧?那個以整人為樂的黑宿原?打死她都不信,可是他真的走了耶!沒有任何變態地耍她了……天啊血像是跳進一團迷霧當中,等等!等等……『小爹,你在幹嘛?』
『打電話。』
『咦?』
『我要讓那個姓黑的瞧瞧,敢近我女兒一呎距離,會有什麼下場!』
※ ※ ※
他不當賊已經很久了!
唉,為了賣寶,他終於違背了當年在心底對理絲的誓言。
『小哥,你的體力還沒走下坡,有沒有興趣重出江湖?』嚴氏一族的小弟如壁虎般輕輕躍上招財旅舍的外牆,在濛濛無月的夜色裡,幾乎融化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