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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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喂喂……我沒法呼吸了……咳咳,你們要誓言,能不能逃出生去再說?」談笑生氣虛的插嘴,兩眼昏花。

   

  挽淚牢牢注視著他,良久,她上前,不握他的手,反而緊緊抱住他腰際。

   

  她知道她卑鄙下流,但她不後悔,從抱上他、感受他的體溫之後,她就再也不會後悔了。

   

  微微的歎息從他胸膛輕微的震動就可以感覺到。他是有點不甘情願,但無所謂,她可以愛他,花一生一世愛他,讓他瞭解她雖是長命不死的妖怪,但她的愛跟一般人一樣,可以維持到天荒地老。

   

  「你或許沒有我的壽命,可是沒有關係,我不在乎你能活多久,就算你白頭了,我也不嫌棄你;就算你老了死了,我也甘心等待,等待你轉世投胎,再來尋你。」她激動的許下承諾,是對自己,所以聲量極小。

   

  但他仍然聽見了,黑眸裡的情緒無波無動。

   

  「情一字,轉眼不過煙消雲散,何苦執著。」他低吟,剎那間帶著人消失在火海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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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鮮的空氣迎鼻,青草味、腐朽味,還有一股淡淡的……香火味。

   

  挽淚猛然張開眼,目光所及是破敗的廟宇。

   

  她的懷抱一片空虛,連忙抬頭張望,瞧見他正對供桌上香。供桌上是佛像,紅色的淚落在臉頰處,她一時錯眼,竟將他與佛像重疊了;再一定睛,兩者之間並無任何相像之處。佛有慈悲心,他卻毫無慈悲心,怎會相同!但心裡總有些不舒坦,站起來從他身後環住他的腰。

   

  「挽淚,我在上香呢。」親切的聲音不疾不徐,心跳也沒加快。一個男人能把持至此,絕不是普通人。

   

  「你是道士吧?」她偏用力抱住他,讓他動彈不得。「你能使法術帶我們逃出火海,必定是修行中人,我曾經見過一、兩個道士,他們瞧起來很厲害的。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我忘了。」他又笑歎了口氣,每走一步,她緊跟在後。將香插進爐裡後,他勉強拉開她的手臂,旋過身。

   

  她又像八爪章魚從前頭抱住他,仰起絕美的臉蛋為他找個解釋,說道:「你是道士當久了,所以忘了自己的俗家名嗎?那我為你取一個,好不好?」

   

  「有沒有名字又何妨。」他想再拉開她的手,她死抱著不放。

   

  「你無妨,我卻介意。你姓冷。」腦中搜尋片刻,竟找不出適合他的名字。她讀書,已是幾百年前的事,肚裡墨水早已作古。

   

  躺在地上的談笑生實在忍不住插嘴建議:「叫豫天,如何?豫同預之意,豫天,乃預天之意。」從地上翻坐起來,見到他們一齊望向他,他連忙無辜的笑道:「不好意思,不是有意偷聽你們的綿綿情話,實在我醒來很久了。冷兄,你的法術真高強,竟能在火海之中開道,我當時還以為我命絕於此是天意,沒料到你的法術比上蒼更厲害,小弟簡直是甘拜下風。」

   

  「什麼名字都好。」冷豫天無所謂的說道,硬是將挽淚的手拉下來,走了幾步。

   

  她皺眉。「你不愛我親近你?」

   

  「男女授受不親。」

   

  「我管男女親不親的!我喜歡你,自然想要親近你,這有什麼不對?!」她惱道。最氣他一臉溫和卻無情緒的模樣。

   

  冷豫天好脾氣的笑了笑。「你喜歡我,便該喜歡我的一切,是不是?」

   

  挽淚毫不考慮的點頭。「我會喜歡你的一切。不論你的美醜、不論你是否會老,甚至你老得不能動彈,我也願在床塌前陪著你。」

   

  「我信佛。」他淡淡的說道,似乎對她的誓言不動容。

   

  沉默半晌,她才瞭解他的話,她瞇眼問道:「你要我跟著你信佛?」

   

  「我自幼信佛,神佛之理早已與我的生活密不可分,你說你喜歡我,那可是表象嗎?」

   

  「不,不是!」她激動的握緊拳頭。「我說過,你要我做什麼我便為你做什麼,只要你開的口,我絕不會說不!你要我信佛,我就信佛,就算你要我上刀山下油鍋,我也甘願!」只求他愛她!

   

  他露出微笑。「那就好。」

   

  他的淡笑是一貫的親切溫和,甚至有幾許長輩對小輩的讚許,毫無寵溺之情。這不是愛啊。難道挽淚看不出來嗎?談笑生暗自訝然,卻不敢為她仗義執言。執了言,又如何?戳破一個女人的希望,他做不來,「談兄?」冷豫天對上他呆愣的視線。

   

  談笑生回過神,隨應了個話題。「這裡,可是店小二所說的那間神佛顯靈、將惡賊盡滅的破廟?」

   

  「正是。屍首埋在五里坡外。」冷豫天又退幾步,靠在供桌旁,挽淚死皮賴臉的貼上他。

   

  「挽淚,這兒有旁人在。」

   

  「不不,沒旁人在,我什麼都沒看見。」談笑生真當沒見著,站起身走近佛像,「真是佛像顯靈流血淚?我還是頭一遭瞧見,」以指尖刮下一些佛像眼下的血,挪至鼻尖聞。「這分明是乾涸的人血啊,怎會是佛像流淚?!是誰誆騙百姓。」轉念之間,瞧見冷豫天的笑。

   

  他的笑始終是親切的,卻有洞悉世間一切之感,談笑生的心咚地跳了下,脫口問道:「你早就知道這一切都是城裡那自稱神佛之人所編造的?」

   

  他但笑不語。

   

  「你接下來會如何做?」

   

  「天一亮,離開這裡。」

   

  「離開?既然知道這其中有鬼,為什麼你不進城揭穿他的把戲?他誆騙多少信徒,若是引人向善也就罷了,但他今日不分青紅皂白,火燒我與挽淚,我瞧他也不是好人,萬一假藉神佛之名,做出傷害百姓之事。」

   

  「世間事早有定數。」冷豫天微笑道:「我插手,只是破壞天體運行之道。」

   

  談笑生一怔,又是錯眼了吧?怎會有人親切微笑,雙眼卻如此無情呢?無情非絕情,無情是不就沒有任何的感情。他可知如果真不幸言中,會有多少百姓受到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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