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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一紅,合上濕灑的眼珠,心中的五臟六腑立如火燒,環著他腰際的雙臂微微發顫,心口的酸楚再現。
「生死有命……」她向來都是這樣的啊,對於死亡也不覺害怕,可是現下竟有些恐懼,恐懼她死後,他該如何是好。
他的情給得太多,多到怕連他的心都給盡了。倘若她一日離別世間,他會成了一個無心人。一個無心之人能做出什麼事?連想都不敢想了。他本就孤獨寂寞,無人愛他,雖是大惡人,心裡撇不開他啊。
「你在發抖呢,是冷嗎?」他軟語問道,心疼的將她摟得更緊,最好揉進體內,就再也沒有你我之分了。
「嗯。」她跟進他的懷裡,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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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之後,入了城。
「頭子,接下該怎麼做?」馬車上,青慈回頭問道。
「找間小客棧,不要招搖。」往西而行,接著呢?會遇見什麼?他要如何才能知道眾醒的救命符在哪兒?是哪個人或是哪樣東西?該死的冷二!
「喔……好。」青慈輕駕馬車,經過妓院,忖思了會,露出微笑。今日客棧是間名副其實的小客棧;桌椅有限,酒菜不佳,所謂的上等房也是普普通通,但價錢便宜得過了頭。
在這安置了下來,吩咐了一桌素菜送進房,無赦牽著她的手,跟著小二進了上等房。
「兩位……是兄妹?」店小二熱切的語氣讓無赦皺起濃眉。
「不,不是。」眾醒微笑道。
「我瞧也不像,那就是……」想了想,一時間猜不出他們之間的關係。朋友?男女豈有朋友之說?
「是夫妻。」無赦冷淡答道。
「夫……夫妻?」推開廂房的那一剎那,店小二幾乎滑了一跤,迅速回頭瞧了無赦妖野十足的氣質,再瞧瞧一臉安然自得的眾醒。「真……真像啊。」世間真是無奇不有啊。
無赦接過燭台,粗暴的推他出去。
「你嚇到他了,無赦。」
「我嚇他?」嗤的一聲。「怎麼?咱們就不像夫妻?」心裡微微不快,卻得強自壓抑。若是以往,管他是誰,直接殺他了事,以洩心頭憤怨。
「你太凶啦,若是笑臉迎人,任誰瞧了也覺得高興。」
「我管他人高不高興……」探了探她的額頭,有些發熱,執起她的雙手卻是冰涼,「我讓青慈去請大夫來。」
「不用了,我睡上一覺就好。」她柔聲道,見他的表情十分憂心,妖野之氣盡褪,脫口說道:「你若拿待我的神情對旁人,那該多好。」相由心生,他的心是黑色的,唯獨對她摻了光明。
「我為什麼要對旁人好?你先躺下休息吧,飯菜上來了,我再叫醒你。」他彎身,額頭抵著她溫熱的前額,鼻對鼻,說道:「你說,這世上真有天庭?有地府?有牛頭馬面嗎?」
「嗯。」她星眸瞧著他,輕聲道:「我信。正因有天庭有地府有牛頭馬面,所以世間不公之事終有待雪的一日。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無赦,你若做好事行善積德,必定能償還過去的罪孽。」
「為什麼我得償還過去的罪孽?你希望我償還嗎?」
「我當然希望啊。」
「為什麼?」
「因為……」她咬了咬唇,小聲說道:「我希望你能堂堂正正的做人,不管到哪兒都不會有人以驚懼的目光瞧著你,喊著你是殺人無數的斷指無赦。你也只是一個與我一樣的平凡人,有情有愛啊。」
「你是為了我?即使,我不是我?——不,不要告訴我。我也不想聽。我從不認為我過去的所作所為是罪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即使旁人視我為妖孽轉世,我也不曾在乎,只要你不怕就行了。」他頓了頓,啞聲說道:
「人在絕望時,只要有一線希望,哪怕是自己不曾相信過的事,也寧願賭上一睹。你信有輪迥、信有善惡果報,我就為你積陰德,我可以為你壓抑我所有的狂暴,不動任何人的性命,我也陪著你茹素,不再殺生吃肉,我要讓你健健康康,無病無痛的。你要我改邪歸正,也要讓我看見你所謂的神賜予的奇跡啊。」
他是在強求,卻讓她滿心感動。他要求她的命,可是……命中注定,如何強求?
捨不下他啊!現下才真心發現自己本可無牽無掛的離開世間,但她竟眷戀起這個男人來。不想死,也怕死了,怕她死後,他難以承受。
她的週身被滿滿熾熱的情意包裡住,偶爾讓她喘不過氣來,但更多時候是心憐心酸。
如果她真能活得久,她想要……陪著他,用盡所有的日子。
第七章
「爺?」青慈笑咪咪的探進臉來。
無赦打著赤膊,拘水沖了沖臉。他頭也沒抬的:「有話就說。」
眾醒在隔壁睡了,有小丫頭在照料,便先過來清理身子。
「爺……你很久沒有女人了吧?」
連頭也不必抬,就聞到了那股胭脂水粉的味道。
「孫姑娘身子不好,我瞧爺也忍了很久。方才進城,見到有妓院,便想趁著孫姑娘入睡,您可以……」青慈貼心的咧嘴笑道,示意從妓院帶回的妓女進來。
無赦站直了身體,幾撮過長的髮絲垂在臉龐上,黑眸停在女人身上。女人打扮得清雅而有靈性,有幾分神似眾醒獨特的氣質,眼眉間有媚,目光漸下移,落在她豐乳蠻腰,臉如花嬌,薄蟬似的外衣是雪白凝脂。她靠貼上他赤裸健壯的身體,勾人情慾的唇湊了上來。
青慈笑了笑,靜靜的關上房門。
「這樣好嗎?」青仁守在門外,忽問。
「有什麼不好?你沒瞧見爺看著孫姑娘的眼神,每每想要吃了她似的。你放心,孫姑娘在睡,她雖淺眠,但總會睡上大半天。等她醒了,爺也完事了,她不會知道,爺也高興,這不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