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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哪兒?孫小姐。」溫和的聲音叫住了正住黑暗深處走去的眾醒。
她旋過身,瞧見眼熟的人逐漸顯現,某個朝代的無赦幻影立往她身後褪去。
「你……」她半瞇著眼打量,而後低語:「是冷二爺?」她低啞的聲音飄緲而未具實感。
「正是我。」冷二往前跨了一步,溫吞吞的笑道:「你再住前走,恐怕就再也回不來了……」頓了頓,注視她的臉。「你……變了?」他微微訝然,不知該喜該憂。
「我變了?」她遲緩的東張西望,但覺身子輕盈而無疼痛,她起了疑心,往他瞧去。
「這是哪兒?你怎會往這兒?」
「我在這裡,是為救你。再差一步,恐怕你我就陰陽兩隔了。」見她似是迷憫,又說:「你開始懂得七情六慾了,孫姑娘。」
她沉默了會兒,才道:「是嗎?」
「你還是你,卻有了愛恨之心。」他歎了口氣。「真不知是好是壞。我以為你命數已盡,就算牽扯也動搖不了你的心。」
「你……究竟是誰?冷二爺,我總覺得我看過你。」
「在許久之前,你我確有一面之緣,但那時你卻不是孫眾醒。」
「你……」她張口,明明腦海深處對他有熟悉之感,話到唇邊,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早該死了,為何還留在世間?我本以為你留下,是為了救贖那個滿身罪孽的男子,卻不料你連心也陷了進去。」他又歎一聲。「我本應順天命讓你回歸屬於你的地方,可我若讓你走,蒼天之下怕又有生靈塗炭。」他伸出手,說道:「跟我走吧。」
眾醒迷憫的看著他,又回了下頭,環視那無盡的天涯海角。
「無赦在找你呢,或者你要捨他而去?你要堅持,我不強留。」
「我……」她向他走了一步,抓住他的手,說道:「我想回去,卻不是為了他塗炭生靈,而是……而是……」
「既是如此,你就好好待在他身邊,直到你被牛頭馬面發現吧。」話盡,聲音已飄遠,她猛然張開眼睛。
是夢?
她夢中怎會有冷二爺?灰暗的景色烙進眼底,四周看似破廟,她摸索了一陣,要撐著爬起來,卻摸到了又硬又軟的東西。
她低頭,趁著月光瞧下,低呼一聲:
是人!
連忙探其鼻息。「死了——」破廟裡怎會有死屍?屍具是女身,雙眼凸瞪,像是死不俱目。
她不忍,伸手將女屍的眼皮蓋起來,雙手合什,喃喃祝禱了會。
「她死,倒有人為她祝禱:你死,怕無人為你上香。」
她抬起眼,瞧見幾名壯漢分坐破廟四周。
「你……你們是山賊?」
「沒見過咱們,你倒能認得出來,不得了,斷指無赦的女人果然不得了。」
「為什麼要殺她?」她瞇眼間。
「因為斷指無赦跟她燕好過啊,你不知道嗎?」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陣,嘲笑道:「我就覺得奇怪,一路上他雖待你好,卻不曾碰過你,是怕有傳染病吧?他再怎麼好心好意的待你,畢竟還是個男人,又何況是斷指無赦呢。」
眾醒抿了抿唇,撐著供桌費力的爬了起來。「她……只是討生活,不該如此待她。」
「要怪就怪斷指無赦吧!」有人怒咆,持著刀跳了起來。「他夠狠,連咱們送這娘們的斷掌過去,他也不為所動!」
眾醒倒抽口氣,這才發現那屍具是死無全屍。
「你們……怎能……怎能傷害無辜?」
「你還有心去管旁人?接下來就輪到你了!他可以不管那娘們的死活,任由咱們每過一個時辰便砍斷她的雙足雙手,我就不信他連你也不顧了!」話是膽顫心驚的說,怕斷指無赦找到了他們。
「他離開山寨了,不是嗎?為何還要追殺他?」
「他遲早會回來!咱們一票兄弟忍他夠久了,既有機會殺他,為何不做!你就是他唯一的弱點,老子我就不信……不信……」是真的不信啊,真他媽的後悔極了加入這個殺人計畫,雖事成後可以躍身為老三,但是……現下怎麼看,也看不出斷指無赦會為這女人而死。
「你們做的本就是罪孽之事,不趁早金盆洗手,難道要等惡果報應嗎?」
「報應?我當山賊數年,不曾見過有什麼報應!有本事,你變個現世報給我瞧瞧,讓我知道善惡到頭終有報,嗤,那是說給和尚聽的!」
「何必跟這臭婆娘說這麼多!待會兒斷指無赦一來,他若不從咱們的話,你就等著去見閻王吧。」
無赦要來?眾醒掃了他們一眼,全身賴著身後供桌支撐她的重量,黑眸流露難忍的慈悲心腸。
「當了山賊王,能給你們快樂嗎?依你們的年歲,也有孩子了吧?難道不怕報應降到孩子身上?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們只要改過……」
「老天!咱們要是信報應,還會當山賊嗎?你這臭娘們,不要以為現下咱們兄弟不敢碰你,要不是怕你有傳染病,早就……」愣了楞。
「早就……」
「四弟,怎麼不說了?她渾身上下都是骨頭,要早知斷指無赦喜歡像她這樣的女人,我早從水旱之地找女人給他了。」
「那……那……」顫抖地指著她身後的佛像。
「這是破廟,有佛像是正常的啊,可惜不是金的,要不就熔去賣了也好。」
「那佛……好像這婆娘……」本來想將她的臉扳向月光再瞧仔細,忽地血從他的手裡濺了出來。
手掌飛了出去。
他瞠目!「啊……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啊……」
「你們誰敢碰她!」無赦走進了廟門,已非怒顏可言。他的左手持著長刀,目光妖邪的注視他們每一個人。
「是誰准你們有這個膽子可以碰她!」
「無赦。」手掌就落在她眼前的地上,她駭極,卻也極快扯開自己的腰帶,緊緊綁住那人的手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