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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幾天?」他沉吟一下,憶起幾天後有生意要談。
「才出門半天,不打緊的,不需要你時時陪著。」她溫笑道:「我在外頭叫龍不祥,是個跟人說女扮男裝也沒人信的假男人,沒要緊的。」
是沒要緊,他讓鳴祥跟著他出去過幾回,的確沒有人質疑她就是鳳鳴祥。
他沉默了下,道:「你一切小心。」
鳳鳴祥笑了笑,走出書房。房外,一片春天氣息,「如果莊園也有喜事就好了。」她喃喃道。極端盼望剛送走的司徒壽能夠得到幸福。
她才走到院外,突然見極遠處一片黃沙滾滾,飛捲入天。
她瞇起眼想看仔細。
「搞什麼啊?」那片黃沙呈一直線地向這裡捲來,她呆了一下,終於看見黃沙中奔跑的人影。「莫不飛?他又在搞什麼?」
天啊,他的速度快得可以,剎那間已及時煞住在她面前,黃沙襲面,她趕緊開扇垂臉遮沙。
「鳳鳴祥,你是女人?」莫不飛直接問道。
咦?她抬頭瞧他。黃沙之中,他清俊的面貌顯得十分認真,異樣的情愫很緊張地盤旋在他的眼裡。
她很小心地退了一步,沙塵入鼻,她連嗆了好幾口;莫不飛見狀,趕緊用力揮開她四周的沙塵。
「對不起,我跑了整個莊子,好不容易才找著你!」
「啊,你跑了整個莊子?」整個莊園走快,一天都不見得走得完哩。
「我……」他的臉頰微微紅了,吶吶道:「我又迷路了,找不著書房,所以乾脆繞著莊園跑,想總會讓我找著的。」
鳳鳴祥聞言,一時說不出話來。書房並非在莊園最外向的東南西北、而是在園中偏中的地方,那就是他繞了莊子外圍一圈再縮一圈了?
「哈……哈哈……」怕失禮,連忙掩嘴直笑,笑得難以控制。沒見過有人找個人會找成這樣的。
難怪他一身風塵僕僕,頭髮幾乎沾了一堆黃沙。他跑得倒是挺快的,快到她方才以為是哪裡來的龍捲風呈直線往自己撲來呢。
她笑得差點流眼淚,忍不住蹲下來拿著扇面遮著笑聲。
「很好笑嗎?我跑了一下午,天就快黑了,我還以為會來不及……」
她笑著從扇後露出一雙眼,看見莫不飛哀怨地眼著自己蹲下。這個男人比他見過的任何人都還要會耍寶,啊,應該說,在她的生命裡從來沒有遇過像他這種會直接反應情緒的人類。
「來不及什麼?」她笑問。
「來不及……阻止惡狼撲羊。」他的桃花眼委屈地注視她,還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她有沒有不對勁之處。
「惡狼撲羊?」
「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他抱怨著。
她眨眨眼。「莫兄弟,你等等,讓咱們一件一件的來。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是女的?」
即使早知她是女扮男裝了,一聽她親口確認莫不飛仍微受打擊的。
「我……天機不可洩露。」
「哦,原來是小鵬告訴你的啊。」她笑道:「我還以為是你看出來了呢。」
正因不是他自己看出來的,所以自覺很丟臉啊!他的視線落在她被衣領遮掩的頸間,是真的瞧不出她是女兒身,連臉都不像啊,嗚,他也不能很理直氣壯地說若再來一次,他一定能分辨出她是姑娘家。因為他根本認不出來,不管再來幾次。
「好了好了,你認不出來才好呢,你怎麼難過成這樣啊?」他不覺好笑,她都很好笑了。「我又不是沒照過鏡子,當然知道自已長什麼樣,你會相信我是姑娘家,我都要感謝你了。」
「你何不扮回女裝?為什麼要以男裝示人?」
她的嘴角微勾,斜睨著他。「莫兄弟,你覺得,我能以鳳鳴祥是女兒身來示人嗎?」
莫不飛聞言恍悟。下午邊跑莊邊陷進鳳鳴祥是女人的思緒中,一時忽略了鳳鳴祥三個字所帶來的意義。
他想起她自己提過她沒有什麼姻緣,小鵬也說她的男人緣多淺薄;命理之說真不真他不作判言,但現今多諷刺,沒有男人緣的她竟因一身內力陷進一群貪婪的男人堆裡。
「是誰教你這一身內功的?」他突然問。
「我義爹。」她答得很坦白,見他張口又要再問,她笑:「你見不著他了,三年多前他就已魂歸地府,沒法跟你談天說地了。」
他這麼容易被看透嗎?莫不飛有些懊惱。惱的不是他很容易被她讀透心思,而是惱她既然瞭解他在想什麼,卻沒有發現他內心裡的掙扎。
「為什麼會有一個十歲的小孩當你未來的夫婿?」他再問,不願再多加揣測,讓自己嚇自己。啊,小鵬連這個也說了,那表示小鵬不是極喜歡莫不飛,就是小鵬正在盛怒之中一時口不擇言。
「到底怎麼回事?」他急切地問。
鳳鳴祥微微偏著頭,讓他的眸子完全落入自己的視線裡。
他的眼瞳圓大,瞳仁清澄直率又有神,會有這種眼神的人,絕不是一個偷雞摸狗之輩。
「唉,繡娘無心,實在太可惜了……」她喃道。
「什麼?」
「哦,我是說,那是鬧著玩的。」
「鬧著玩?」莫不飛一臉不信。「你是鬧著玩,那小鬼可不是。」
「莫兄弟,你要想想,小鵬才十歲,等他二十時,我都過了三十多了,難道還真教他娶我不成?」她笑道:「那是他娘鬧著玩的,小鵬一向不忍違背他娘,只好暫時充當,等他再大一點,有了心上人,那可就不一樣了。」
莫不飛看她不像說假話,心想也對,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子怎會對一個十歲男童有情?都是自己一緊張起來,連個孩童的話都信了。
「那……你可有心上人?」桃花眼眨巴眨巴地望著她。
她楞了一下。「莫兄弟,你問這做什麼?」
「你叫我一聲莫兄弟,那表示咱們不是陌生人,而且關係比朋友還要近那麼一點點,我當然很關心你嘛,你到底有沒有意中人?」說到最後,他的語氣略帶急促起來,整個半蹲的身軀微傾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