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吉祥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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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頁

 

   

  他的上頭共有七個師兄,除了四師兄在十五歲那年退出師門成親去,其他師兄都在北方啊,還是他太久沒有他們的消息,以致不知他們已下江南?

   

  「他們全是北方人,不懂泅水,也不愛江南美色,五師兄怎會來?」難道是那個自稱是生死之交的捉鬼人通知的?既然來了,何必躲躲藏藏的?

   

  「恩人!」

   

  莫不飛停下追人的腳步,瞧見沈小鵬注自己走來,不遠處有個奴才在掃地,小春從曲橋的那一頭捧著一盤包子慢慢走來。

   

  「恩人,鳴祥醒了嗎?」沈小鵬有點不情願地問。

   

  「她醒了……」他的眼角瞧著四周。

   

  「那我去瞧瞧她。」

   

  莫不飛並末阻止,任由沈小鵬走離。

   

  沈小鵬走了幾步,又回頭:

   

  「恩人,我……我第一次瞧見鳴祥會笑。」

   

  「啊?」莫不飛短暫地回過神。

   

  沈小鵬一臉犧牲的表情。「我在大雲樓第一次看見鳴祥笑……你能逗她笑,還為她跳水自殺,如果鳴祥真喜歡你的話,我不搶了。」

   

  他的生命裡最重要的人依序是娘親,再來才是鳳鳴祥,少了一個鳳鳴祥,至少,他還有最愛的娘親。

   

  「小心!」莫不飛大驚,跨了兩步抄起沈小鵬,旋身運掌將他送離原地,還不及護身,背後又遭重掌。

   

  能打中他而且不被反彈的除了那七個人外還會有誰?

   

  嗚,他的命怎麼這麼苦啊,這幾天老被人打的,以為他的背是鐵做的嗎?他氣血湧上喉口,「哇」地一聲吐出血來。

   

  「好久不見了,小師弟。」那名原在遠處掃地的奴才,如今正單腳踩在莫不飛的胸口上。「你再躲,又能躲到哪裡去?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也躲不出咱們的手掌心。」

   

  「六……六師兄?」不是五師兄?「大朋呢?」莫不飛急問,他絕不會看錯人。

   

  六師兄仰頭哈哈大笑。

   

  「你五師兄為了打贏你,去找鳳鳴祥了。」

   

  莫不飛聞言一驚,想起她義爹那句命理之言……時值午後未久,一名女子背著光,慢步地走到六師兄的身邊。

   

  她的臉龐圓圓的,正在笑,雙手捧著托盤,顯然正要往禳福樓而去。

   

  「莫公子,我怕您又餓了,正要送北方包子過去呢。」

  第九章

  余滄元從未料到自己會有這麼複雜的心態。

   

  長久以來,他對天水莊懷有又愛又恨的心情,恨它幾乎毀了自己的一生;卻又愛著在自己手裡茁壯的天水莊。

   

  而他視為同伴的,其實只有鳳鳴祥一個。

   

  從年少時相處至今,他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愛的是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禳福,但他一直知道鳳鳴祥看穿了他的心思。

   

  她是個聰明的姑娘,可惜遭她義爹下了那樣的毒手,所以在當時狙殺她義爹之後,他會選擇留下。

   

  為了守著司徒壽與鳳鳴祥。

   

  司徒壽何時恢復本性,他不清楚,只知鳳鳴祥又看穿他的意圖,知道他已有心在司徒壽發狂時,親手解決她,所以鳳鳴祥聰明地將司徒壽送出天水莊,期待能以愛來控制她的本性。而鳳鳴祥她也知他繼續留在天水莊,是怕有天哪個江湖惡賊強佔了她,而取得她體內的內功,那時要再掀起江湖血雨,是他萬萬所不允許的,所以他留下了。

   

  「倘若真有這麼一天,我該如何做?」余滄元捫心自問,一時之間沒個准念。

   

  因為他沒有料想到竟會冒出一個莫不飛來。

   

  他停下腳步回過神,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走到禳福樓外了。

   

  「鳴祥也該醒了。」正打算進去瞧她時,忽見一名穿著僕衣的奴才快他一步進禳福樓。他心裡起疑,追上去,喝道:「你是誰?」

   

  那人轉過身笑道:

   

  「我是莊內的奴才啊。」

   

  「我沒見過你。」他的記憶力可好得驚人,莊中共有多少人、每個人叫什麼名字、來莊內做多久、做的是什麼工作等等,他都一清二楚,以防有人冒充。

   

  那奴才搔搔頭髮。「我是小春介紹進來的,才來沒個兩天而已。」他的笑容透著古怪,有點邪氣。

   

  余滄元暗暗運氣,再往前走上兩步。「在莊內一向得由我看過才算數,也嚴禁下頭的奴才私自帶人進來,你若識相,就快快離去。」

   

  「那可不行,我可答應小春,她帶我進莊內,我就為她完成一件事,」話未完,那奴才見余滄元突然出手,他也不驚訝,出掌接招。

   

  才這麼一掌,余滄元已嚇出一身冷汗。一而再地遇上強中手,讓他失去了幾分信心,莫不飛尚屬他這一方的,但此人——

   

  他見這假扮奴才的男子慢慢走進院中,彷彿不將他當回事,余滄元未多細想,用盡全部功力,做出自己這一生中最為不齒的行徑,偷襲。

   

  他從那男子的背後重重擊上一掌,不回頭也不停步,直接飛身入院,繞過長條迴廊,「碰」地一聲,踹開房門;房內鳳鳴祥正在換衣,一聽有人闖屋,立刻拉過灰色的男袍套上身子,纏上腰帶後,迅速退了幾步,才往門口瞧去。

   

  她訝異望著來人,道:

   

  「滄元?」

   

  「滄元?」鳳鳴祥見他反手扣上房門,低喘不已,心知有異。「出了事?」

   

  他半垂著臉,束起的長髮凌亂披在肩上,一身素白的長衫也因打鬥而弄得狼狽不堪。

   

  她的心一跳,又問:「莫不飛呢?」

   

  她的聲音有些尖高,讓余滄元回過神。

   

  他抬起頭,瞧見窗口是半開的,他動作極快又將長櫃踢至窗口,剎那之間屋內半暗下來。

   

  屋內靜悄悄地,只聞兩人的呼吸聲,鳳鳴祥不再出聲,只是目不轉睛地望著他。

   

  彼此對望了許久,余滄元眼中看到的並非是她,而是過注總總的點點滴滴。她見到他一向談不上什麼熱情或者真心相交,彷彿像是他眼底的傢俱一樣,該擺在哪兒時就擺在哪兒,沒有太多引人注目的地方,但如今想來,腦中卻不停地浮現她十五歲、十六歲、十七歲、十八歲……每一年的片段相處,甚至在她義爹死後的三年間,天水莊幾乎是兩人一塊撐起來的;她的脾氣溫和,不刻意引人注意,可以說是與他相處最久而不遭他厭煩的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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