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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壽聞言,想起靈堂內的確有好幾個看起來很弱的人在吵架,但她說的不是那些,「我瞧見還有好幾個在外頭燒紙錢跟守靈,打扮得像是家僕;我經過茅廁時,還看見有硬底子的在打掃。」數一數那些硬底子的……好像有十二個呢。
「我沒仔細瞧過,好像是他們雇來的人,說什麼老爺子生前有許多朋友,死後來祭拜的幾乎踏破陸家大門,便從外頭雇來些人打點這一切,讓他能風風光光地走……他們不准我接近靈堂,啐,誰要接近那種穢氣的地方!我幾乎記不得那老頭了。」
司徒壽沒有仔細聽他的抱怨,只覺得那幾個人並非泛泛之輩。慕容遲提到這裡是書香世家,有必要用到那麼多功夫極好的僕人嗎?
「你怎麼來得這麼晚?」害他差點以為她要違背承諾。
她笑得有些害臊。「因為我在跟慕容遲說話啊。」
「啊?」這麼晚了,還能跟大哥說話?哼,她真可惡,竟在他不在時,對大哥伸出魔掌,當上大哥的未婚妻,真嘔!
「噓,你走路太大聲了。」
「我……」他脹紅臉,低聲說道:「我腿跛啊!」
「喔,我忘了。」
這種事還能忘嗎?他不高興地想道。還來不及說什麼,他的身子突然騰空起來,他嚇得差點心臟凸出胸腔,等到被嚇走的元神回到身體內,才發現她竟然用左手抱著自己跑。
「我……我可以自己來……」
「你走路大聲會被發現。而且,你比慕容遲輕,沒關係。」
什麼?她連大哥都抱過?慕容實玉嚥了嚥口水,沒有多餘的腦容量來擔心大哥的貞操了,她像拖著一個包袱似的抱著他,害得他的眼睛只能盯著地面瞧,才知她的輕功極佳,地面的草不停地在他眼下晃過,連二哥的輕功都沒有她好……他有點想吐了,像第一次坐在馬上,頭暈腦脹的。
來到了高牆之下,她放下他,抬頭估量她必須使多少力才能抱著他飛過去。
「惡……」嘔吐的聲音讓她回過神,奇怪地望著他對著角落猛吐。
「你晚飯吃太多了嗎?」她小聲問道,慢慢地拍著他的背。
「對……對啊!」他死要面子地說道。對她從背後來「襲」似乎不怎麼介意了。「這裡的晚飯豐富得很,害我一碗接著一碗地吃,會吐是自然現象,你不要誤會啊!」
「喔。」她不以為意,見他站起來,又要上前抱他。
他連退數步,緊張道:
「你……你又想做什麼?」
「出陸府啊。大門有門房在守著,後門也是,只能從高牆出去,我抱你,一下就飛過去了。」
「你在說笑話吧?你是一個女人,要是輕功極好能躍過這樣的高牆也就算了,怎麼可能帶著我跳過去呢?」
「我可以啊。」
根據經驗,她是不會騙人的,可是要自己再經歷那種噁心的感覺,他不敢。慕容實玉舔舔唇,小聲說道:
「我想我還是……」
「你不要見你二哥了嗎?我連他都叫醒了,他很激動地要等你過去呢。」
「真的嗎?」慕容實玉的眼淚差點掉出來了。從二哥受傷後,他一直找不到機會再去見二哥,現在終於有機會了,可是、可是……
「快天亮了。」司徒壽奇怪他為何猶豫不決。她瞧了四週一眼,覺得這家子的人似乎都太弱了,連個賊進府都沒有發現,能生存到現在,好奇跡啊。
慕容實玉深吸口氣,低聲說道:
「好,拜託你了。」他緊緊閉著眼睛。
她抄起他的腰身,往後退了幾步,忽地她躍起,第一腳先踩附近的樹身,隨即旋身踩上高牆,藉力躍上牆頂,翻身降落在牆外。
「好了。接下來你要我抱著你走,還是你要自己走?」她問道。
慕容實玉慘白著臉上且刻張開眼望著牆外的一切,難以置信自己竟然可以逃出陸府。
「我自己走!快點!離得遠遠的最好。」不等她起步,也不怕她看見自己的跛行,他走得極快,卻也走得很狼狽。
司徒壽跟在他身後,回頭看了一眼陸府。第一次踏進陸府,她就不喜歡裡頭的感覺,彷彿像是在天水莊一樣,一點也不自由自在;她本以為是自己太過敏感,但方纔再踏進時,又有同樣的感受。
真怪,沒有武功的一家子,怎麼會讓她心裡有些毛毛的?
果然是兄弟啊。
他看起來很努力地在走,可是在她的眼裡,他實在慢得跟慕容遲沒有兩樣,就算她在路邊打個盹,等她醒來後照樣能追得上他。
「我抱著你跑,好不好?」她好心地建議。方才帶著他跑了一陣,他終於受不了,自己走。
「不要!」他喘氣道。
他自己走,那可要走很久呢!司徒壽忖道,忽地停下腳步,瞇眼回頭。
大街上,毫無人煙,街道兩旁的店面早就關門,為什麼她老覺得有人在跟蹤?
難道是她從碧玉山莊出來時就遭人跟了?有誰的武功這麼好,竟然能一路跟著她而不被察覺?
碧玉山莊與陸府雖同在一個城鎮裡,卻幾乎算是城頭與城尾之差了,她若以輕功單回一趟,只須不到半個時辰即可,碧玉山莊內會有人追得上她的速度嗎?
她看一個人,就算瞧不著他的臉,也能從身形分辨他功夫大致的高低,山莊內雖都是慕容遲的江湖朋友,但若要硬拚,連那個長鬍子的老頭兒莊主也未必能傷到她,何況莊內現下大多都是聚集而來的名醫大夫,幾乎都是沒有什麼功夫的……她忖思道。
「喂!怎麼不走了?你不是說還有一大段路要趕嗎?」慕容實玉站在巷口低喊。
她點點頭,正要舉步追上前,忽地她心裡又發起毛來,喊道:
「停下!」
「啊?」慕容實玉回過頭,不知發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