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喜歡玫瑰,明天我改送別的,你喜歡哪種花?」他耐心十足,想用癡情打動方雅嫻古井無波的心。陸堯光就是不明白,她為什麼跟一般女孩子不同?表白後也半個多月了,她竟還無動於衷,是她真的太愛那個男人,還是自己不夠積極?不過,他相信近水樓台先得月,他絕對有希望的。
方雅嫻輕呼:「不,襄理,請你不要再送了,不是我不喜歡,而是——我負擔不起你的感情,它太沉重了。」
「雅嫻,你不要這樣說,我希望我對你的感情能讓你快樂,那是我的真心話,今晚跟我吃飯好嗎?」他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方雅嫻輕歎,也許該當面說個清楚了:「好吧!」
「真的嗎?雅嫻,你終於答應了,太好了。」他在另一頭歡呼,「那五點半我在樓下大廳等你,你不會後悔的。」
週遭的人似乎都豎起耳朵聽他們的談話,聽到方雅嫻最後還是同意和陸堯光約會,那些妒忌的女人紛紛嘴角含諷,冷哼一聲。
「早就該答應了,當初幹嗎裝腔作勢呢?多此一舉嘛!」
「這叫欲擒故縱,你懂了吧!」
方雅嫻眼角噙淚,拿了茶杯避到茶水間去。她受盡委屈的模樣自然又引起男職員的保護欲,男女各分兩派,開始互相數落對方的不是。
躲在茶水間,仍聽得到那些人的聲音。真的是她的錯嗎?她根本無意去招惹陸堯光,她的心已死,只想平平淡淡地過完這一生,為什麼就是不能如願?
鬧聲方休,她才回到座位上,取出隨身攜帶的小冊子,上面密密麻麻地寫著片段詩句。阿徹曾經將她比喻成荷花,而如今的她卻像一朵即將枯萎的白荷。
竹塢無塵水檻清,相思迢遞隔重城。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
寫下紛亂的心事,方雅嫻才振作起精神,埋首在工作中,將煩惱事暫且丟至腦後。一直挨到下班時間,她收拾好東西便打卡下班。
而—樓大廳口,陸堯光西裝筆挺,焦急地等候佳人來到,嘴角不禁揚高,望穿秋水地瞪著電梯間,就盼望佳人自裡頭走出來。
不到五分鐘,方雅嫻娉婷的身影出現在眼前,他看不膩似的不放過她任何細微的動作,只覺得她無一處不美,是上帝的傑作,更是他心目中的天使。
「雅嫻,我好擔心這是一場夢。」他癡癡地說。
「你想上哪裡吃飯?」她柔柔地詢問。
「我已經訂了位,先去吃飯,然後我們再開車到山上看夜景。」他心中盤算著要如何向佳人獻慇勤,要是失敗了,以後再也沒機會。
方雅嫻沒有意見,微一頷首,就坐進他的富豪轎車。
飯店中庭的大提琴手正彈奏著巴哈的名曲——c弦上之調。樂音迴盪在整座餐廳內,服務生陸續已送上餐點。
陸堯光那眷戀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她身上,深深期盼著能和佳人結成連理。有了美麗的妻子,工作上他會更努力。他是個凡事講究完美的人,所以很早就立定目標,娶妻就該娶像雅嫻這樣沒有瑕疵的女孩子,那麼此生就再也沒有遺憾了。
「我喜歡來這裡用餐的原因,是因為這裡氣氛好,不會有雜音干擾我們談話,而且這裡的餐點做得不錯,下次我帶你去吃法國萊,那家店的大廚還是特地從巴黎聘請回來的。」見佳人默不做聲,他便拚命想引她開口。陸堯光最愛聽她說話,嗓音淡淡的、柔柔的,不像公司其他女職員,不是愛道人是非,就是虛情假意,著實讓人倒盡胃口。
方雅嫻細嚼幾口,才幽幽地開口:「襄理,我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是真的,我不想騙你。」
「你值得的。我見過這麼多女孩子,沒有人比你更加完美,你就像一顆晶瑩的珍珠;藏在深海之中,就等著一個懂你的男人來挖掘,我衷心希望我就是那個男人,不要太早否決我,好嗎?」他的手越過桌面握住她的,迫切想說服她。
「襄理——」
「還叫我襄理,叫我堯光就好,現在不是在公司裡,不需要職位的稱呼。」
「好吧!堯光。」她勉強地微笑,「但是你之所以想追我,只是被我的外表蒙騙了,我並不像你說的那麼完美,我有一顆受過傷的心,雖然已過了好多年,但到現在還沒恢復過來,就因為曾經深愛過一個人,把所有的感情全部給了他,請原諒我再也無法愛人了。」
方雅嫻知道她必須將部分實情告訴他,讓他趁早死心,以免害了他。
陸堯光怔忡了好半晌,像是在作內心交戰,最後才笑著說:「像你這樣的女孩,以前一定有很多人追,沒關係,我不會在乎的,那男人傷害了你,是他的愚蠢和損失,我向你保證,我跟他絕對不同,我會好好愛你,用我全部的感情來愛你。」
天呀!他誤會她的話了。方雅嫻哭笑不得。他的保證只會增加她心底的壓力而已,她承受不了他如大海般的熱情。
在餐廳的另一頭,隔著中庭的樂隊,桐俊徹早在兩人進來時便看見他們。
這是他第二次見到她,也讓他確定以前那次不是幻覺,也不是一場夢,她是確確實實存在的人。
那男人是她的男朋友嗎?一股醋意像針般莫名地刺著他每根神經,好幾次想過去拆散他們,但憑什麼呢?她根本連他是准都不認識,就這麼冒冒失失上前,不被當成瘋子才怪。
或許那男人不是她的男朋友——嗯,這倒比較有可能,因為她柔美的臉上沒有半點喜色。通常男女朋友約會,女方一定是含羞帶笑,而不是像她這般掛著應付的笑意,顯然她不喜歡她的同伴。這念頭又讓他雀躍萬分。
轉念一想,唉!他是愈來愈怪異了,對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孩子竟有這麼大的佔有慾,實在是不正常,這破天荒的暗戀會有什麼結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