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桐俊徹有答應要和你訂婚嗎?他媽媽同意,他可沒有同意,你別高興得太早,八字都還沒一撇呢!」
「你——」她一時氣結。
方正寬出來打圓場:「若葳,人家遠來是客,不要別人家沒有禮貌。盂小姐,我們不知道你跟桐家的關係,但是出了這種事,桐家總要給我們一個交代,等阿徹清醒後再作打算,至於他會選誰,就讓他自己作決定。」
「好,我已經打電話回美國,相信Andy的爸媽很快就會趕來,到時,你們就會知道只有我才有資格做他的妻子。」她可不會在這節骨眼上認輸。
徐若葳聽了很不順耳,譏諷地說:「哇!好大的口氣,喝過洋墨水的果然不一樣,說起話來一點都不懂得含蓄,就這樣自告奮勇地認定自己是人家的最佳老婆人選,同樣身為女人,我真該為你感到汗顏。」
「你是什麼意思?故意嘲笑我嗎?」盂璐氣不過地嚷。
「哈!你還聽得懂我在笑你,孺子可教也,我還以為你是胸無點墨呢!」她是為朋友抱不平,敢招惹她徐若葳的好朋友,她可是不會跟她客氣的。
論伶牙俐齒,孟璐哪是她的對手?只見盂璐的臉已漲成豬肝色,氣得直跳腳,就是拿她沒轍,而且現場也沒人讓她依靠。
「你們這些人都欺負我一個人,等Andy醒了,我要他替我評理,哼!」說完,便扭著腰肢掉頭就走,反正她也不喜歡待在這冷冰冰的醫院裡。
徐若葳鄙夷地撇著嘴角:「還說是人家的未婚妻;一點都不關心他,說走就走。」
她轉向其他人:「方爸爸,方媽媽,你們大老遠趕來,恐怕還沒吃飯吧,我去買些吃的好了,方明耀,跟我一起去吧!」面對一隻呆頭鵝,她只好自己主動了。
方正寬朝妻子說:「我到櫃檯辦手續,你在這裡陪雅嫻。」
姚亞雯知道丈夫的用意。在趕來的路上,他們也曾經討論過,還是決定把上一代的恩怨告訴女兒。丈夫對過去的事始終沒有多提一句,也沒怨過她曾經愛過別人,只是用他包容的愛心真誠地對待她。姚亞雯深覺虧欠丈夫太多了。她只能慶幸當年沒有因一念之差鑄成大錯,不然就太對不起丈夫了。
當其他人都走了之後,她面對女兒:「雅嫻,七年前我們都以為他死在車禍中,如今知道他只是喪失記憶,並沒有死,你的心意還是沒變嗎?即使他的父母要他娶的是那位孟小姐?」她不希望女兒嫁過去受苦,但也明白女兒用情極深,就算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我跟阿徹彼此相愛,就算他失去記憶,我還是能確定他愛的人是我,都怪我一時糊塗,不聽他解釋,才害他被車撞傷。但不管將來他的父母是贊成還是反對,我們都不會再離開對方了,媽,請你成全我們。」
聽著女兒的懇求,她這做母親的怎忍心再拆散他們?緊握住她的手,姚亞雯接下去說:「當年他媽媽之所以堅決反對你們來往,最主要的是因為你是我的女兒,她恨我,所以才不擇手段地阻止你們的婚事,怪來怪去,媽也要負些責任。」
「為什麼她要恨你?」方雅嫻回想起阿徹的母親對媽的怨恨與咒罵。難道她們之間有什麼糾葛?
姚亞雯撫著自己半白的髮絲。時間過得真快,一晃眼三十年都過去了,如今再回憶那段年輕歲月,已不復擁有當時的激越情懷。
她歎口氣回答女兒的疑問,說:「這事要從我和你爸結婚半年後說起。我和你爸並不是自由戀愛,而是由媒人介紹相親結婚的。他在學校當老師,在當時公務員的職業可說是鐵飯碗,你外公外婆又一直催我結婚,那時我才不過二十出頭,還在T市上班,根本不想那麼早就當人家的妻子,可是,禁不起他們的遊說,最後還是答應了。我們那時候跟現代的年輕人不同,感情都是婚後才開始培養,我和你爸在婚前不過見過兩次面,談不上有感情。」
「你爸是個老實人,抽煙、喝酒都不會,能嫁這樣的丈夫我是該滿足了。結婚後,我還是想上班賺錢貼補家用,單憑你爸的薪水,想要養孩子還是不夠,所以我又回公司當會計,趁星期六下班時坐車回G市,再坐星期日晚上的車回T市。」
「就這樣過了半年。後來公司來了一位年輕的建築師,他叫做桐奕鈞,也就是阿徹的爸爸。有一張出色、漂亮的面孔,個性風趣迷人,是每個女人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媽在見了他以後,不由自主地也被他吸引,陷入了情網。那時,媽早已忘了自己是個有丈夫的女人,每天只求能多瞧他一眼,那時才。知道自己戀愛了,但是,這段初戀卻來得太遲。在我已經嫁為人婦後,才遇到自己所愛的男人,我整個心思全亂了,那段時間真是非常難熬。」
「我也試著逃避過對他的感情,但當他也對我表白,說他愛上了我,媽真的是又高興又覺得自己是個不忠的女人,竟然背著丈夫和其他男人談情說愛,—每天都在自我批判的煎熬中度過。」
「桐奕鈞是個有才華的年輕人,他設計的能力被公司的老闆器重,老闆為了留住他,便決定把獨生女兒嫁給他,她就是阿徹的媽媽。當然,那時我和桐奕鈞戀愛的傳言早傳遍公司,老闆的女兒便來和我談判,要我和他分手,說我只會妨礙他的前途,而且我又是位有夫之婦,是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其實我心裡明白,我和他是不會有任何結果,因為我不能傷害你爸爸,他才是最無辜的人。」
「你爸和桐奕鈞是截然不同的人。桐奕鈞是個有企圖心、對未來滿懷理想抱負的人,就像天上的星星,閃亮卻是遙不可及,我們根本是兩個完全不同世界的人,我無法給他所要的東西,若是當初我真的跟你爸離婚而選擇了他,也許最後我們還是會分手,因為他不是甘於貧窮的男人。後來他娶了老闆的女兒,而我辭職回家,專心當你爸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