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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都統啊,完了完了!若是她的名節在他家出了問題,她那個都統姐夫會不會砍下他的頭?

   

  他完了!完了!他死了!死了啊!

   

  轉載自文學殿堂 掃校不詳

   

  半柱香後。

   

  胤玄未張眼,就知博爾濟踏進小屋之內。

   

  「姐夫?」拈心揉揉困盹的雙眸。

   

  博爾濟對上他的眼。良久,才不吭一聲地轉向拈心,強壓下心裡的怒氣,柔聲說道:「我來帶你回家了。」

   

  「哦……」她爬下床,胤玄直覺要撫平她襖上褶痕,博爾濟立刻將她收進臂膊之中。

   

  「郡王,請自重。」他的臉色未變,但額上青筋在暴跳。

   

  胤玄的嘴勾勒笑弧。

   

  「自重這兩個字,本王還知道怎麼寫。」他不將博爾濟放在眼底,轉向拈心笑言:「改明兒個,我想法子請南懷仁出宮,讓你瞧瞧除了屍體外,世上還有更好玩的東西。」

   

  她對南懷仁一點興趣也沒有,認真問道:「你睡飽了嗎?」

   

  他的神色柔了,輕輕應一聲:「嗯。」

   

  博爾濟沒有再給他們說話的機會,行禮之後便帶住拈心離開。

   

  楊承文眨巴眨巴地望著他半坐在床上,眼裡充滿驚奇。「我的床到這一刻才顯得有價值,一個郡王與都統的小姨子曾睡在上頭……」早知這男人的身份比都統還尊貴,方纔他就不會去都統府告密了。

   

  郡王呢!來教會的皇親貴族是有,卻從沒有比貝勒還高等的貴人來過,不知道將這張床的價錢抬高幾倍,會不會有人來買?

   

  「咦?若是他知道您是郡王,應該趁這機會將小姐推給您,要您無論如何負起責任來。」就算是偷偷養在外頭,也有郡王當靠山,好過嫁不出去啊。

   

  「他不會這麼做。」胤玄笑道,搖喃哺道:「他巴不得封住你我的嘴,巴不得銷毀所有的證據,當沒這回事發生過呢,怎麼還會將拈心送到我嘴裡來?」

   

  楊承文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著他製作精美的摺扇。

   

  「我可不懂。」

   

  「是啊,你怎會懂呢?這世上能夠洞悉一切的怕只有我了。」他神色複雜地說,暗歎了口氣,直接將扇遞出去。「你喜歡就賞你吧,不必眼巴巴地瞪著它,活像一個討飯的。」

   

  繡芙蓉2003年10月4日更新製作

   

  「他的名聲不怎麼好。」

   

  「不懂。」她仰起臉,看著撐傘的博爾濟。

   

  他換上一身平日穿的長袍馬褂,修長的身軀給人十足的安全感。

   

  大街兩旁的店舖已懸掛燈籠,在搖曳的燈火間,街道顯得有些陰森。他沒有坐轎,怕轎夫嘴不緊,將瞧見的事加油添醋地說出去。

   

  「你是在金大夫那裡遇見他的吧?」博爾濟猜測道,見她點頭,心裡微惱早知如此,當初就該讓她待在家中,別再在屍體上學些什麼鬼東西了。

   

  他是知道金大夫京師裡首屈一指的診屍醫者,若遇有難解的屍具,立刻送往那裡,往往能在第一時間裡判別出屍體生前真正的死法,而破了許多冤案。多羅會到金大夫那裡不稀奇,但他從來沒料過多羅會對她起興趣。

   

  「他的名聲不怎麼好。」他再度強調,卻將語氣放柔。

   

  「想必你從金大夫那裡聽到他的一些傳聞,死而復生、萬歲爺跟前的寵兒,你卻不知他死而復生後,性子大變。原則宮裡的太監私下喊他多羅笑貝勒,因為他笑口常開,算是宮裡的開心寶;後來萬歲爺讓他隨大將軍出征,回來之後性情變得反覆無常,有時連他阿瑪都感陌生。」

   

  「那是因為他從地府逃出來的關係。」

   

  博爾濟怔了一下。難得聽見她為誰說話過,心裡泛起的痛……難以言喻。

   

  「那是因為戰爭使人如此。」他溫和說道:「當戰爭裡包括了國仇家恨,人不變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拈心聞言,不由自主地望著他和氣的臉龐。

   

  「怎麼了?」他也停下腳步,雙目柔和地凝視她。

   

  「姐……姐夫,屍體的眼睛是閉住的,他們看不到將來了,但人的眼睛是張開的,能夠看著未來。」她嘗試著表達心裡的想法。「有得必有失,就像拈心失去左眼的視力,卻因此而受到姐姐跟姐夫的疼愛,所以拈心不回頭。」

   

  博爾濟盯著她。「你……」短短一天,多羅究竟對她做了什麼?讓她開始懂得關心週遭的人,讓她敏感的注意到他話中之意。

   

  「你喜歡他嗎?」他困難地問道。

   

  暗色的空蕩大街起了淡霧,細雨直下,浸濕了他的厚肩;傘微偏,罩住她這副瘦弱的身子。

   

  她沉默良久,到他幾乎絕望的時候,才道:「我不知道。」

   

  高懸的心放下了,卻放得不太安穩。「不知道?」

   

  她點頭,認真回答:「他是個好人,可是過得很苦。」

   

  苦?他才是吃盡苦頭啊。一個郡王能苦到哪裡去?

   

  博爾濟心知她還不會分男女情愛,說沒有鬆口氣是假的。

   

  只是……那個多羅竟然能引她注意,開啟她的某一扇窗,難保不會堂而皇之地爬進窗內,佔據她的心。

   

  「他……不算是個好人。」他脫口道,頓覺自己把自私養得好巨大。

   

  「拈心不懂。」

   

  他的心黑了,他知道。「你該知道他被封為郡王,乃因他打了勝仗。戰爭就是屠殺,他在戰場上殺的人不在少數。」

   

  拈心看著他,看得他幾乎要心虛了,也懂了她的眼神,彷彿在說——那麼連姐夫也不是好人了。他身為大清都統,在他手下也曾死過人,而他必須承認他是毫無憐憫之心的。

   

  他別開臉,繼續低聲說道:「他是郡王,婚配必由聖上作主,跟著他,你會受委屈的。」

   

  她皺起眉頭,答道:「姐夫,你今天好怪。」

   

  「我知道,是我失態了。」他暗歎。

   

  又靜默地走了一段,她的注意力轉向,不由自主地跨出傘外;等他回過神時,瞧見她在淋雨,嚇了一跳,連忙步上前遮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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