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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點,別讓你自己暴露危險之中!」他厲聲說道,屏住氣息想要讓眉間的硃砂痣發揮它預知的能力。
等了半天,沒有任何反應。
他咬住牙。「該死的!」不必等預知了,連他都聽見身後有馬在追來。
若是路過的,讓出一條路也就罷了,馬蹄聲顯示不止一匹。
未出京師,不可能是盜賊明目張膽的。
他喝道:「抓緊我,拈心,不要放開。」等到她緊緊抱著他之後,他用力拉動韁繩,加快速度往城門外奔馳。
不用預知能力,直覺地,就能感受到莫名熟悉的恐懼感。龐大的恐懼感連他死時都沒有遇過,甚至敢篤定身為胤玄的日子裡,還沒有經歷過這種恐懼。
那麼,就是獨孤玄經歷過了。
會是什麼讓那個不怕死的少年擁有這種恐懼?
不必想,也知道答案了!
他的臉色慘白,在夜色裡格外可怕。
他的五爪緊緊地嵌進她的腰間,確定這一回不會無故脫離他的護衛。
「……好痛……」她呻吟。
他沒有聽見,一徑地駕車奔馳,深深的恐懼攫住他所有的知覺,因為——身後追來的人,是拈心的催命符啊。
第十章
出了城門,身後的馬蹄愈來愈近,他略一沉吟,叫道:
「拈心,抓緊!」他用力一踏車板,抱著她直接躍上馬背,馬鞭先往馬與車銜接處揮去,隨即一抽馬身,黑馬立刻奔前。
「小心點!」他在風中喊道:「坐好,別讓你自己暴露在我之外。」她嬌小的身子完全隱藏在他的身體前。
「胤玄……」
「沒事的!」身後不會是博爾濟。若是他,他不會這麼地感到莫名的恐懼,彷彿一停下來,就等於宣告了拈心的死期。
出了京師,不知狂奔了多久,騎下黑馬已呈疲態。胤玄暗暗惱火,今晚挑的馬是匹老馬,禁不起長程的折騰,他低頭望著她強忍驚惶的小臉,沉聲問道:
「拈心,懂不懂騎馬?」
她搖搖頭,更加抱緊他的腰。「不懂,我不懂。」姐夫曾教過她幾次,但如果告訴他,他會不會拋下她,讓她獨自逃命去?
逃命?這兩個字深刻地劃過心口,彷彿許久以前曾有人要她逃命,她不逃,那人……那人在她的遺體前自焚……
不對,不對!死了的人怎能看見東西?她還是活生生的人,哪來的遺體?左眼隱隱又劇痛起來。
「混帳東西!」胤玄怒響,前頭林子忽然冒出人來,胯下坐騎一時受驚,前蹄揚起,她驚叫,半個身子滑離他,他當機立斷,棄馬保她,緊抱著滾下地。
滾下地,他沒有回頭,抱著她連翻了好幾滾,盼能遠離驚惶的馬匹。
「拈心,傷了嗎?」他叫道。
「沒有……沒有。」左眼彷彿在流血,眼裡所見景象都是紅霧一片。不敢告訴他,怕分了他的心。
他拉著她起來,見到前後的蒙面客逼近。他一手拉拈心至身後,一手持住扇柄,冷眼凝望為首蒙面人的雙眸。
他冷笑:「要錢?」心涼了一半。論心機,終究還是比不過八貝勒嗎?
蒙面人指向拈心。
「哦?那就是要人了?那可不行,她是本王的人。席爾達,你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瞞著你主子在京師外郊劫人!」
為首的蒙面人愣了一下,拉下面中,露出一張方正的臉。「郡王,奴才奉令擒殺刺客,並沒有瞞著貝勒爺兒。」
「刺客?刺客不是早上在湖裡撈起來了嗎?」
「還有同黨。」席爾達瞇起眼望著躲在胤玄身後的少女。「她正是我前日發現燒血衣的同黨!」
「胡扯!你是說本王的女人意欲刺殺八阿哥,是在暗示什麼?暗示本王也是刺客之一嗎?你好大的膽子啊!」胤玄面露怒氣,心裡卻知不動手,怕她難逃生天了。
若是派其他人來,還有餘地可談。八貝勒算得妥當,派死忠又不知變通的席爾達來。
「你這奴才打一開始就跟蹤本王?」
「奴才不知郡王會夜去都統府。貝勒爺原就要奴才夜探都統府,必要尋出那名少女,她若不肯吐實,當場格殺,若見相似女子,也殺。」
身後的拈心在顫抖,他以為她在害怕,安撫地握緊她的小手,卻發現她的手極冰。
「你可知要擒她,本王絕不會放過你?」
「奴才只知貝勒爺的命令不能不從。」
「好個席爾達!你是說就算今日站在你面前的是其他阿哥或親王,只要你主子一聲令下,就算是要你賠盡九族,也會毫不留情的動手?」
席爾達沒有吭聲。
不吭聲在預料之中。他只見過席爾達一次,還是八貝勒來不及斥退,錯身而見,從此記住此人的眼。
是八貝勒養的死士。
敢闖都統府殺人又不怕被發現,那表示八貝勒已有犧牲席爾達的打算,而他甚至敢斷言八貝勒沒有事先告知他、與他商議,是開始起了懷疑。
「我再怎麼鬥,也鬥不過他天性裡的多疑。」胤玄歎了口氣,隨即拉出拈心,注意到她臉色異樣。「好吧,你帶走她吧,本王的女人多的是,倒也不缺這一個,就做個順水人情,讓……」話才到一半,瞧見席爾達正專注傾聽,他又勾回她的腰,直接扣住扇柄上的凸起物,扇骨間射出細長的暗器。
席爾達眼尖,及時閃過,暗器打中他身後的人。才一轉眼,就見胤玄拉著她跑出林子外。
「主子有令,就算是多羅郡王,照殺!」
「他果然早就懷疑我了!」八貝勒必定是怕他為其他皇子做事,尤且少年時他和博學多聞三皇子交情最好,突然轉向八貝勒,不會懷疑是假,更甚者他又是曾經死而復生過的人,就算他突然死了,也可當作閻王不留人,來收命了。
「拈心……」他垂眉,注意她渾身一直在發顫。「別怕……不對,你怎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