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獨傾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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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究竟是誰?」從面巾下,他發出夢囈,模糊不清。

   

  俞拈喜端住火盆進屋,原要燒了沾血的毛巾,見到拈心擅自動手,驚叫一聲:「拈心,我下叫你別胡亂來嗎?要是出了差池,你要我跟娘怎麼辦?」

   

  「你是誰?」男人忽然大叫,雙眼一張,直挺挺地坐了起來。

   

  拈心蹙起眉,說道:「躺下去。」

   

  她用力將他推下,他忽然揮手要來抓住她,她難得眼明手快地避開,讓他握住拈喜的手腕。

   

  俞拈喜要掙脫,他卻死命地緊緊抓往她。

   

  「姐姐,別亂動。」她細聲說道。拈喜不亂動,他也不會動。

   

  「他這狗娘養的……」拈喜瞠目,瞧見妹妹處理的傷口似乎愈來……愈有擴大的趨勢,頓時冒了冷汗,不敢再亂動。

   

  怎麼沒有想到呢?拈心又沒學過醫,怎會治人?

   

  要真害死了這個男人,這麼大個的屍體要往哪兒送才不會被發現?分屍拆骨?還是去餵狗?

   

  拈喜緊張地瞪住她邊看筆記邊做縫合的動作,笨拙的身手幾乎要讓地以為是在縫一個很可笑的布娃娃。

   

  「如果爹在就好了。」她脫口道。

   

  拈心抬頭看了她一眼,莫名其妙地說:

   

  「爹早就死了。」

   

  拈喜已經習慣她的直線思考,暗歎了口氣。

   

  「爹死了,讓你也吃苦了。」

   

  「我不吃苦瓜,也不喝苦湯的。」

   

  「今天沒法子去賣菜了。」

   

  「明天賣也一樣啊。」

   

  有一搭沒一搭的,就算是習慣了,親姐妹在交談上仍有鴻溝。為了養家養妹,她連個知心友都不再有了。

   

  「我總算找著你了……」男人夢話不斷。「你……是誰……」

   

  一整個下午,就在三人的各說各話裡結束。當拈心縫完最後一針,包紮好他的傷口,正好有人敲門,拈喜無法掙脫男人的力道,只得說:

   

  「拈心,你去開門,不識得就別理。」

   

  「喔……」

   

  「去披件外套,你的衣袖都沾了他的血啦。」

   

  拈心原要告訴她,那血不是男人的,後來不知該如何完整地解釋經過,只得閉口去開門。

   

  過了一會兒,拈心跑進來小聲說道:

   

  「姐,金大夫叫人要我收拾點衣物過去,他要教我診屍。」她連收了幾件衣服。

   

  「怎麼可能?」娘打的如意算盤連她也不看好,金大夫怎會收拈心為徒?還來不及消化這天大的消息,就見拈心抱住包袱要往外跑。

   

  「等等!拈心,你不能放著他就跑啊,他還沒好……」

   

  拈心回過頭,面露短暫的迷惑,隨即笑道:

   

  「好了,我都弄好了,等他醒了就可以走路了。」

   

  「可是……」她要抽手,那男人硬是不放手。該死的男人!連昏迷的力量也大得驚人,只能眼睜睜看住拈心跟金府僕人離開。

   

  金大夫……怎麼可能呢?他教徒一向看天分,拈心……難有成就,會讓她去拜師,全是順住阿娘天真的美夢啊……

   

  「也許,是金大夫搞錯了,等晚點兒,拈心自然就被趕回來了……」她喃喃道。

   

  繡芙蓉2003年10月4日更新製作

   

  那知俞拈心一去半年,雖僅隔幾條街,但多是拈喜去探她。就連俞拈喜出閣之日,也因跟金大夫去城外診屍而無法趕回,只知姐夫正是當日重傷躲在她家的漢子。

   

  那漢子名叫博爾濟,感激俞拈喜的相救照顧之情,便將她娶回家。而他那日之所以重傷,是為了追捕反清復明的漢人。

   

  他的職位極高,官拜都統勇勤公,俞家左鄰右舍皆贊拈喜好心有好報,貧女飛上枝頭當鳳凰。

   

  誰也沒料到,多羅貝勒的一句話讓博爾濟陰差陽錯謝錯了救命恩人,也在往後的日子裡與小姨子照面之後,他……才找到與他夢中相似的女子。

  第二章

  三年後,都統府——

   

  有權有勢有天下,我還要你!

   

  混沌的黑氣籠罩天空,天下頓時大亂。

   

  就算我們之間沒有愛情,但將來成了夫妻,我會疼惜你,將你放進我心裡最重要的角落裡。

   

  淡淡的白氣溫和如春風,輕輕地在世上飄過,隨即隱去,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那麼藍色的那團氣呢?為什麼始終在角落裡,沒有說過話?

   

  這個念頭才起,外頭公雞鳴啼,她直覺張開眼,嘴唇微啟,想要喊,卻又不知喊些什麼。

   

  這一年來這樣的夢一直在持續,每一種顏色裡彷彿站住一個人,每次只說一句話,唯獨那團藍色……

   

  「好痛。」每每作了夢,左眼就痛。明明看不見東西,卻還有痛覺。

   

  「妹子醒了嗎?」沒有敲門聲,一個男人的聲音低柔響起。

   

  「起來了。」她揉揉眼睛,迅速換上素白的衣裙。

   

  「慢點,小心跌倒,等你梳洗完了再開門也不遲。」

   

  男人彷彿得知她在屋內的匆忙,和氣地說道。

   

  她應了聲,簡單洗過臉之後,便跑去開門。

   

  「姐夫,早。」她仰起臉,望著男人背光的臉龐,微笑道。

   

  「早。」博爾濟蹙起眉。「你臉色不好,又作了惡夢?」

   

  「不是惡夢。」短短的一句話,她沒有再解釋。

   

  他也知她不是懶得去解釋,而是,在她的認知範圍內,這就是解釋了。

   

  當年迎拈喜過門,是知道她有個妹子腦子不好,真正見了面,才知道拈心不是一般的白癡兒,只是她的思想較旁人簡化了一點。

   

  真正見了面啊……

   

  他暗歎口氣,將裝著早飯的托盤舉高讓她注意到。

   

  「方纔我瞧見丫頭送早膳過來,正巧我在上班之前也沒什麼重要事,你就陪……陪姐夫用餐,好不好?」

   

  「好。」她退開,要讓他進來。

   

  他差點脫口要她正視他是男人的事實,但卻只是及時拉住她的藕臂,隨即像被灼燙到似地抽離,勉強笑道:「咱們到亭裡吃吧。」隨即轉身步向外頭的涼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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