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男孩子都那麼壞嗎?」她嘟囔道。
「不是的,還是有很不錯的男孩子啊!而且,好與壞並不能光從表面的一些事來判斷。」子安慢慢走向門口。
蠻蠻聽得一知半解,似懂非懂,她晃晃頭,目光被牆角的東西所吸引。草堆怎麼會動來動去的?她露出甜甜的笑容,說不定是可愛的小貓咪呢!
她定眼一看,驀地,放聲尖叫,是……老鼠,一隻噁心的大老鼠!蠻蠻驚慌地跳來跳去,不小心撞上了子安。
子安被她一撞,手裡的湯藥,往旁邊灑出,陶碗墜向地面,碎了一地。
「怎麼了?」子安抓住跳來跳去的蠻蠻,蠻蠻的叫聲快撕破她的耳膜了。
「有老鼠!」她喊。
「它跑了。別怕,別怕。」子安安撫道。
當尖叫聲響起時,邵無擇正走向廚房,他有事要同子安說,一聽到叫聲,立刻奔進來。
他疑惑地看著一個小女孩跳到子安身上,緊緊地纏住她,好像蚌蛤。
「怎麼回事?」他問。
她仰頭看著他,含笑道:「沒什麼,她只是看到小老鼠。」
「姐姐,那是大老鼠。」蠻蠻顫聲道。
邵無擇搜尋廚房四周,並沒有看見什麼。
「它跑走了。」子安道,一邊安慰小女孩。
在這時,一名中年男子跑進來,喊道:「蠻蠻。」
蠻蠻從子安身上跳下,奔向男子:「爹,好可怕。」
男子向邵無擇行個禮,抱起蠻蠻問:「將軍.怎麼回事?」
「老鼠。」邵無擇回答,納悶地看著子安甩動左手,又看向碎了一地的碗塊。
男子拍拍蠻蠻的背,撫慰道:「沒事了,老鼠給爹打跑了。」
子安覺得左手灼痛,方才湯藥灑到她的手上,她因忙著安慰蠻蠻,無暇顧及,如今已是疼痛難奈。她想走去水缸泡水,邵無擇卻陡地抓回她的手腕。
子安哀嚎一聲:「好痛。」她的眉頭緊皺。
邵無擇急忙放手,卻已看見子安的左手腕被他一碰,已經脫皮。他低咒一聲,拉她至水缸,將她的手浸入水中,聽見她緩緩地吁了一口氣。
「怎麼了?」男子不解地道。
「沒事,不小心燙著了。」子安道。
小女孩跑向子安,呢喃道:「姐姐對不起,是不是很痛?都是蠻蠻不好。」
子安拍拍她的頭,輕鬆道:「沒關係,現在已經不痛了。」說畢,揮揮她的左手。
邵無擇看著她燙紅的手背,不由得皺起眉頭,又把子安的手壓回水缸。
「別逞強。」他低語。
子安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她拍拍他的手,輕聲道:「我真的好多了。」
「我有藥,我去拿給你。」那名男子道。他是一名軍醫,名叫葉雲生。
「我爹是個大夫耶!他很厲害的。」蠻蠻接聲道。
「不用了,太偏勞您了。」子安搖頭。
葉雲生不以為然地道:「這不算什麼,更何況是小女弄傷的。」他轉身走了出去,身後跟著蹦蹦跳跳的蠻蠻。
「姐姐,下次再找你玩。」蠻蠻揮揮手。
子安微笑道:「再見。」她看著他們父女走遠。
「還疼嗎?」邵無擇關心地問。
「不疼了。」子安晃晃她的左手。
他輕握她的手,深怕弄疼她。她的手背仍然紅腫,而且起了一些小水泡,手腕處的表皮也已掀開。
「別騙我。」他道。一看她的傷勢,就知道一定很疼,於是,他又把她的手浸入水中。
「大人怎麼沒有去開會?」她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
「我今天要上戰場——」
她驚愕地張大雙眼,抓住他胸前的衣襟,打斷他的話:「為什麼?」她問的是什麼蠢話?她當然知道他為何要上戰場,只是,她以為……她好怕他會一去不回,他或許會受傷,像大哥一樣,他中箭的模樣在她腦海中浮現……
她慘白的臉讓他不解,他輕拍她的臉:「傷口很痛嗎?」他又將她的手按回水中。
「別管我的手,你真的要上戰場?」她著急地問。
「當然,我是將軍。」他不懂她在問什麼。
她覺得好難過,倏地掉下眼淚。她討厭自己的怯懦,她居然變成愛哭鬼了。
邵無擇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她怎麼哭了?他輕拍她的背:「手很痛嗎?我帶你去敷藥。」
她死命地搖頭:「你什麼時候回來?」
「不曉得。白天不可能,晚上休戰時,我再看情形。你若有事找我,就吩咐衛兵傳話給我。」
「我聽琦玉說,兩軍相戰鄱陽湖。」她頓一下,又道,「大人可會游泳。」
他愣了一下,好笑地道:「當然!你別擔心我。而且,你說這話太侮辱我了,我不會落水的。」
「你得答應我要小心,好嗎?」她緊抓他的衣服。
「我不會有事的。」他不知道她在擔心什麼。
「你得答應我。」她堅持。
「將軍,藥拿來了。」
葉雲生手中拿著藥,站在門口,子安趕緊鬆開手,雙頰早已酡紅。
邵無擇接過藥,葉雲生頷首告退,嘴角隱隱帶著笑意。
「我不用敷藥。」子安搖頭。
「別爭辯!子安。」他命令著,拉她走出廚房。
「我的藥。」子安大叫,差點忘了這件事。
於是,邵無擇手裡又多了一碗湯藥。他不准子安再碰,免得不小心又給燙著,還一邊囑咐她不准再來廚房,他愈來愈覺得自己變得婆婆媽媽了。
※ ※ ※
「大人,你還沒答應我。」子安道。
「答應什麼?」邵無擇不解,拿起藥膏輕敷在她的手背上。
她看著他的房間,仍然是簡單整齊,東西似乎更少了,想必是收進行囊裡了。她不得不再次面對他即將上戰場的事實。
「答應我,你會小心。」她憂心道。
「子安,你不用擔心——」
「你答應我嘛!」她打斷他的話。
「好吧!」他歎口氣,如果這樣會讓她安心的話,「我會小心的。」
「我知道你是個重信譽的人。」她點點頭,「也是個勇敢的人。」
「是嗎?」他對她的讚美頗感訝異,但他的心正在微笑。他替她綁好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