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來在他面前走來走去:「我討厭戰爭,那就像長天花一樣。」
「什麼?」他挑眉。
「你無力阻止,而且可能致命,愈後,卻是千瘡百孔。」她道。
「我從沒把它們聯想在一起。」他不得不佩服她的想像力。
她在他面前站定,「如果你違背了承諾,我一定會去踹你的墓碑!你聽到沒?」她提高嗓門。
他很想笑,可是,她的表情那麼嚴肅,他拉她坐在他腿上,放心地笑著。
「你不會的。」他輕吻她的頭頂,從來沒人這麼關心過他,「我不會讓你有這個機會。」
「如果大哥醒了,我就去找你。」她仰頭看著他。
「不行。」他厲聲道,「太危險了,聽到沒?」
「我又不是上戰場,只是去看看你——」
「不行。」他打斷她的話,「這可不是兒戲。」
「可是我擔心——」
他扣住她的下顎:「別讓我再說一次,聽到沒?」
她從沒看過他這麼生氣,額上的青筋開始浮現,說不定等會兒他就會像他的馬一樣,開始噴氣。
「好吧!」她讓步,「我想,如果我是花木蘭或穆桂英,你就會答應了。」她不平地道。
「這是兩回事。」他翻翻白眼。他才不管花木蘭或穆桂英如何上場殺敵,他只擔心她。
「我看不出哪裡不同。」她撇嘴道。
他歎口氣,她又開始好辯了。
「我得走了。」他道。
邵無擇起身,準備離開,子安的臉又開始發白,她抓住他的衣擺。
「子安——」他歎口氣,拉開她的手。
「我知道,可是,我真的不想你走。」她撲進他的懷裡,緊抱著他,她討厭自己這種幼稚的行為,可是,她好怕他會丟下她。
為什麼她會這樣呢?她變得依賴他,在他身邊她覺得好安全,五年來,她第一次覺得有了依靠!一定是因為這樣,她才會變得這麼情緒化。
她應該感到羞愧才是,一個未出閣的女人怎麼可以厚顏無恥地抱住男子!可是,她沒有這種感覺,她只害怕他真的一去不回,如今,邵無擇是她惟一可以信賴、倚靠的人,她不想失去他。
「子安,別孩子氣。」邵無擇抱著她,托起她帶淚的臉,他的唇輕觸她的眼、她的鼻,試著安撫她的情緒,她似乎已變成他心中抹不去的牽掛。
這種感覺雖然陌生,但讓他覺得有了歸屬感。這實在有點奇怪,連他自己都不太能理解。
「要小心。」子安呢喃道。她抑制自己的淚水,拚命告誡自己別像個傻人兒似的拖住他,他有他的責任,她不能感情用事。
她放開他,低頭道:「你走吧!」
她看起來像個棄兒似的,令他覺得好像他拋棄了她,他轉身走向門口。
子安含淚看著邵無擇。突然,他回身一個大步,拉她靠在他身上。
「怎麼了?」她疑惑地問。
他迅速低下頭,直到他的嘴覆上她的。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子安嚇了一跳。這感覺好奇怪,但她不討厭就是了,甚至,還滿喜歡的。
子安閉上雙眼,抱著他的腰,輕輕歎息,怯怯地迎向他,感覺他擁緊她,她的心跳得好快,除了回吻他外,什麼也無法想。
邵無擇綿長地吻了她許久,才不捨地離開她,還得不斷提醒自己有責任在身。他迅速地再次親吻子安紅艷艷的雙唇才拉開她,轉身離去,留下子安一人立在原地。
子安撫著發燙的雙頰,緩緩地吁口氣。老天!她方才做了什麼?子安看著敞開的門扉,不自覺地露出一抹笑容,手指撫著雙唇,她知道邵無擇不會丟下她的,這吻就像是他的承諾。
※ ※ ※
子安坐在床沿,細心地替宋子堅擦臉,敷上冷毛巾,她歎氣道:「大哥,我好擔心邵大人的安危,深怕他同你一樣帶傷回來。」
子安每天都會固定地和宋子堅談話、聊天。她確信他一定聽得見,只是還不能回答。
她咕噥道:「如果沒有戰爭,那該多好。」
子安誠心祈禱上蒼保佑邵無擇,讓他平安歸來。她憂心忡忡地想道,即使這次平安歸來,那下次呢?可會也如此幸運?她煩躁不安地走來走去,或許等會兒她就會因為憂心而長出白髮。
她快受不了她自己了,她必須想辦法忙碌,如此才不會胡思亂想,但是她能做什麼呢?這又是個煩人的問題。對了,洗衣服!唉!不好,根本沒有髒衣服讓她洗。不管了,她決定把邵無擇的衣服全拿來洗一遍,這樣或許心情會好些。
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子安,多是琦玉,你在裡面嗎?」
「我在,請進。」子安高興地吁口氣,有人陪她說說話,心情可能會好些。她起身坐在桌旁。
琦玉推門而人,子安瞧見她的眼眶有些泛紅。
「你不舒服嗎?」子安問。
「沒有啊!」琦玉坐在子安左邊不解地道。
「你的眼睛!」
「哦!我剛才哭了一陣。」她不好意思地道。
「怎麼了?」子安關心地道。
她搖頭,眼眶又濕了,「相公又去打仗了。」才一說完,她的眼淚就已落下。
「我討厭自己那麼愛哭!可是,我又控制不住,原本以為我已習慣官人去作戰,現在我才曉得,這種事是不可能習慣的。」她拭去淚水。
子安不曉得要如何安慰她,因為她自己的心情也和她相同。
「別哭了,這樣對寶寶不好。」子安拍拍她的肩,柔聲說。
「我知道。」她吸吸鼻子,「方纔在房裡哭得死去活來,自己都受不了,所以才想找你說說話。官人說,我的淚水都快把他淹沒了,難怪他最近喝的水怎麼都有股鹹味。」她破涕為笑。
子安不禁笑道:「蘇大人真愛說笑。」
「是啊!」她也笑道,「他和應淮都很不正經。」
「你和蘇大人是媒妁之言?」子安倒杯水給琦玉。
「不是。」她搖頭,「我的雙親在我十二歲那年相繼去世。所以,我只能四處乞討為生,後來遇見官人,才結成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