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俏皮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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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他頓時覺得全身疲累。他靠回床頭,長歎道:「害死爹的人是大哥。」他用手支著額頭,覺得很疲倦。

  子安搖頭,睜大雙眼:「不是的。若不是我跑出去,也不會這樣。」她開始哭泣,「都是我不好,都是我……」

  「子安。」宋子堅柔聲道,輕撫子安的頭頂,「不是你的錯,大哥從沒這樣想過,爹更不會如此。」

  「真的?」子安噙淚道,「那為何你們都離開我?丟下子安一個人,孤零零的。」

  「大哥沒有臉再見你。我不知該如何面對你清醒後一連串的問題,所以,大哥選擇了離開,就像懦夫一樣。」他嘲諷道。

  「我不懂。」子安疑惑地道。

  「你還記得你大病了一場嗎?」見子安點頭後,宋子堅開始從頭細說,「律法規定:蒙古、色目人若因爭論或趁醉殺漢人、南人,僅處罰金,或命其出征,可以免死;但漢人、南人殺蒙古人、色目人則要處死刑,絕不寬貸。更何況,我殺的又是甲主(蒙古人為統治漢人、南人,立裡甲之制,二十家為一甲,以蒙古人為甲主)。」他苦笑道。

  「原本我想伏首報官,但被爹阻止,他說等你病好後再到府衙,不想你醒來,卻發現我和你已天人永隔。可是官府那兒已在調查,不可能瞞得了多久。你生病的第三天,我一覺醒來,即已不見爹的蹤影。我不疑有他,以為爹採藥去了,我煎好藥草,送到你房裡,準備餵你喝下,卻發現你枕畔留有一封信。」

  他撫著眉頭,往事不曾消退,且歷歷在目,平添的是他更多的自責。

  「我疑惑地打開信,是爹留下的。他說不忍見我弱冠之年,斷赴黃泉,反正官府至今仍查不出是誰,他至官府自首,也不會有人懷疑,而他自忖行將就木,日薄西山,死不足惜。」

  他的雙眼已被水氣掩蓋,而子安則痛哭失聲,雙手緊握著衣服。

  宋子堅重重地歎口氣:「我立刻奔至官府,心裡想著,或許還來得及救爹一命。可是太遲了,我到的時候,爹已被問斬,官衙是立即處決了爹,根本沒受審。我像遊魂似的回到家,坐在你床前,看著你,不曉得要如何面對你清醒後一連串的疑問,不曉得要怎麼告訴你,你最敬愛的大哥害死了——爹。」

  「所以,你就拋下我?」她已泣不成聲。

  他疲憊地點點頭:「我臨走前托魯大嬸照顧你。」

  「如果不是你受傷,你打算一輩子不見我?」她痛心地道。

  為了這份微薄的希望,她根本不敢離開,深怕大哥回來找不到她。天知道事情發生後,多少個午夜,她做噩夢醒來,面對的是黑暗而又空洞的屋子!到後來,她都不敢熄燈睡覺。

  「不。」他正聲道,「這五年來,我有回去看過你幾次,可是不敢見你,怕你會怪大哥。」

  子安一邊哭一邊搖頭:「我不會,永遠不會。你的不告而別讓我以為你在懲罰我。」

  「子安。」他不可思議地道,「這不是你的錯!你怎麼會這麼想?」

  「可是,若不是我——」

  「子安。」宋子堅厲聲道,「我說過不是你的錯,聽到沒?」他握著她的肩。

  她點點頭,拭去淚珠:「那你也得答應我,不許自責。」知道來龍去脈後,多年來積在心頭的重擔已卸了下來。

  「這是兩回事——」

  「你答應我。」她打斷他的話。

  「好,我答應。」他笑道,「我差點忘了你有多固執,像頭驢似的。」

  「什麼嘛!」她破涕為笑,「我才不是。」

  宋子堅笑著躺回床上,說完這些話,耗掉他不少體力。

  「你每天來回奔波看我,很累吧!」宋子堅閉眼道。

  「我住在這兒。」她回答,一邊擦乾淚水,她最近好像要把五年來的淚水都哭乾似的。

  「無擇讓你留下的?」他疲倦地打個呵欠。

  「嗯,我和邵大人定親了,不過——」

  「什麼?」宋子堅大吼一聲,又從床上坐起,這猛地一動,讓他開始咳嗽。

  子安被他嚇了一跳,差點跌下床:「大哥,你嚇死人啊?」她拍著他的背。

  他緊抓住她的手,子安痛呼出聲,他握到剛剛燙傷的地方,宋子堅連忙鬆手。

  「怎麼了?」他緊張地道,急忙撩起她的袖子。

  「沒事,方才不小心燙著了。」她搖頭。

  他這才鬆口氣,倏地想起剛才的話,「你和無擇定親了?」他大聲問。

  「大哥,你說話非得用吼的嗎?」她不悅地道。

  「回答我的話。」宋子堅沒心情討論他的脾氣。

  「我是和邵大人定親了!而且,是你自己交代邵大人的,你忘了嗎?」她甩甩髮疼的左手,不懂他為何這麼激動。

  「對喔!我差點忘了。」他虛弱地躺好,這個消息把他僅剩的力量都消耗殆盡。

  他早該知道除了這個原因,邵無擇是不可能做出這種決定,畢竟邵天擇已答應他要好好照顧子安。他剛剛只是太驚訝了,所以才會大吼大叫。

  他開始露出竊笑,因為他想到邵無擇變成他的「妹夫」,這讓他躺在床上昏迷七天的所有不適,都變得可以忍受,他真想聽邵無擇叫他一聲「大舅子」。

  「大人說,等大哥醒後,這婚約就可以取消了。」子安又道。其實,她現在也不是真的那麼討厭和邵無擇成婚,她只是希望那是出自於他的真心。天呀!她愈來愈不害臊了。

  「什麼?」宋子堅咆哮一聲,又從床上坐起。

  「大哥,你一定要這樣嘶吼嗎?」子安又被嚇了一跳,開始懷疑高燒燒壞了他的腦袋。

  宋子堅拉下子安探在他額上的手:「無擇是什麼意思?」難道他不知道這對子安的名聲不好。

  「大人只是不想我有被逼的感覺。」她皺眉道,「你和大人在一起這麼久了,難道不懂他的為人?你的吼叫都快把我的耳膜震破了。」

  宋子堅若有所思地看了子安一眼,隨即不支地倒回床鋪。他再起來幾次,可能性命就要不保,希望沒有更震驚的消息緊接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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