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糧?!」月兒嫌惡地皺起眉頭。「你再去獵兩隻野兔不就成了嗎?幹嘛要吃又冷又硬的乾糧呢?」
「你還好意思說?若不是你把野兔給弄丟了,我們根本就不用吃乾糧。再說,現在天色早就暗下來了,在樹林中不可能看得一清二楚,更別說是要打獵了。有乾糧給你吃,你就該偷笑了!」最後一句話充滿嚴重的諷刺味,顯然他對月兒相當的不滿。
「喂!你好像話中有話喔!你是不是在偷罵我?」月兒跟在文謙的身後打轉,見他忙進忙出地四處尋找柴火放在突巖旁,又將一小堆枯柴引燃,不久之後,火堆便旺盛地 燃燒起來。
而她什麼忙都沒幫上,所有時間全浪費在對著文謙背影的嘀咕抱怨上,一直想旁敲側擊出他話中的含義到底是什麼。
文謙陰鬱地白了她一眼。「麻煩你坐下好嗎?看你這樣跟在我後面團團轉,會讓我 頭昏腦脹。」
見她嘟高著嘴坐在火堆旁,他才從馬鞍中取出幾樣東西坐在她身旁。
遞給她兩個北方的冷硬幹糧後,自己也有一口沒一口地啃著乾糧,雖然他昨晚沒吃晚膳,今早又受到月兒的「荼毒」沒有吃飽,中午為了趕路也就隨便吃了幾口乾糧,照理說,他的肚子應該餓得很——餓到什麼東西都吃得下才對。
可是,看著手中稍微走味的乾糧,他偏偏起不了食慾,再加上身旁的月兒一直對他投以「指控」的眼光,更令他食不知味!
「唉!」他放下手中的乾糧,無奈地道:「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別老是瞪著我。」他知道今晚如果沒讓月兒把話說清楚,他整夜都會被她念的不得片刻安寧,不如一次讓她說個夠,省得煩人!
「都是你害我們今晚沒有野味可以吃的。」月兒也放下難以入咽的乾糧,開口埋怨道:「明知道藏寶圖是那麼重要的東西,為什麼不放在家裡呢?現在好了,拖累我陪你一起被人追殺,你可高興了。笨蛋!」
哈!文謙今天終於見識到什麼叫做「惡人先告狀」。
「喂!向月兒,你別裝得那麼理直氣壯好嗎?明明是你把藏寶圖帶在身上,害我們被人追殺,現在反倒怪到我頭上來,太過分了吧!」他不悅地反唇相稽。
「我身上並沒有藏寶圖,若是有,早就去尋寶了,哪還會待在安陽村啊!」月兒的臉色不比文謙好看到哪裡去。
文謙的臉色漸漸凝重起來。「若是我們身上都沒有那張藏寶圖,剛剛那群人為什麼要追殺我們?我們又為什麼要逃跑?」
這一連串的疑問換來月兒無所謂的聳聳肩。「我還以為他們追殺的是你,我不過是被牽連下進去罷了!」她漫不經心的臉蛋在火堆的淡淡光線下,顯得格外的清艷可人。
他沒有多花心思去指正她,直接切入這問題的嚴重性。「如果江湖傳言認定我們身上懷有藏寶圖,等我們下山後,恐怕會非常的不安寧。」
「你是說會像今天一樣四處被人追殺?」月兒睜大圓眸,口氣異常驚恐,隨即馬上皺起眉頭道:「在今天遇到那傷重的老人家之前,我們都平安無事,而且也沒有被人追殺,你想,問題會不會出在那老人家身上?」
這說法讓文謙若有所思地挑起右眉,直視她疑惑的黑眸,道:「這倒是滿有可能的!下午那老人家不是送你一樣東西嗎?是什麼?」
月兒雖不認為那老人家會送她一張藏寶圖,但仍小心翼翼地從荷包內掏出那張沾著血跡的羊皮紙。
藉著火堆微弱的光線,她打開羊皮紙張,此時,文謙也好奇地湊過來一起看。
兩人仔細地端詳羊皮紙後,月兒萬分沮喪地發出一句哀嚎聲:「完了!我們完蛋了 !這是一張地圖!」
的確,他們手上的羊皮紙張畫有完整的漢朝江山,雖然許多的城鎮村落已易名了,但地圖上的主要山脈河流大都與唐朝一致,沒有多大的改變,再由羊皮地圖的斑駁破舊,可看出它的年代久遠。也就是說,月兒所得到的贈禮,極有可能是那張所有江湖人為之瘋狂的「藏寶圖」!
文謙與月兒神色各異地交換一個眼神。月兒除了萬分驚恐外,還是萬分驚恐,原本健康紅潤的臉蛋變成一片慘白,一副嚇壞了的模樣。
而文謙則不悅地瞇緊雙眼,表情憤怒而陰鬱,雙手握得緊緊的,竭力克制親手掐死這「罪魁禍首」的衝動;若不是她多管閒事地衝進樹林中,又無緣無故地接受那垂死老人的饋贈,現在這張藏寶圖早就隨著死人入土了,哪會倒霉到落在他們手上。他實在是恨死了她的「雞婆」!
從蘇州到北方安陽村的沿途中,他就多多少少耳聞了這張藏寶圖的各種傳言——包括它的來處、所藏的靈藥異寶,甚至多種失傳的武功密笈——都被好事的江湖人繪生繪影的描述出來,雖有其誇張性,但傳言只要有一半是屬實的,那麼,這筆寶藏確實令人怦然心動。
對在江湖中爭名鬥勝,卻又不事生產的武林中人來說,獲得這筆寶藏,無異於是一種最好的生財方式,所有在江湖中打滾的人都想要它,黑道的人更可能無所忌憚地想爭奪藏寶圖;而白道中人則要小心面子問題,所以,他們會用濟貧之名來掩飾其真正目的。
如今,藏寶圖使他們成為全江湖人的首要消滅目標,苦哉!
文謙費了不少功夫才喚回他的自制力,冷峻地道:「今晚得輪流守夜,你先去睡吧 !到丑時(凌晨一點至三點)我再喚醒你,換你守夜到寅時(凌晨三點至五點)。然後,我們要在天亮前下山,趁消息還未傳到山腳下的平原鎮前趕到那裡。總之,經你這一攪和,我們未來的旅程不會太平靜舒適就對了。」
他拿出布墊與毛毯替她鋪在火堆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