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江湖躲貓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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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頁

 

  月兒沒有回頭望他,逕自低下頭詢問這名老者。「老人家,您還起得了身嗎?我們想帶您到山腳下的那個小鎮找大夫治療您的傷口。」

  楊向奎感激地看著眼前這一位好心腸的姑娘,可惜一切都太遲了!他知道自己的傷勢相當嚴重,現在就連喘口氣都有困難,哪裡還起得了身。他費力地開口道:「小姑娘……麻煩……你……到洛陽楊府……替我報……個訊。」楊向奎用力地喘口氣,費力地抬起顫抖的右手,將手上染血的羊皮紙擱在她手上。「這東西……送……給你。」

  他後悔自己年紀那麼大了還不肯在家含飴弄孫、安享餘年,反而為了一張藏寶圖在江湖中四處奔波,如今藏寶圖是拿到手了,但他卻無福消受。悔不當初啊!

  月兒握住他的手,保證道:「老人家,您儘管放心好了,我一定會把您的消息帶到洛陽。」她眼中浮現隱隱的淚光。

  楊向奎安心地點頭,緩緩地閉上已疲累的雙眼,在一次微弱的喘息聲中去世了。

  月兒悲傷地默默看著他的遺容,想起爹也是這樣突然病逝的,不禁悲從中來,淚水無聲無息地滑過她的臉頰,一滴、兩滴、三滴……「老天!你該不是在哭吧?」一聲嫌惡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不知何時,文謙已蹲在她身邊觀察她的舉動。

  「要你管!」月兒眼中噙著淚水嚷嚷著,然後未經猶豫地用力撲向他的懷中,抽抽噎噎地哭泣,力道之猛,把原本蹲著的文謙撞倒在地。

  文謙根本沒有時間抗議這突來的軟玉溫香,因為他早已被懷中的淚人兒哭得心神大亂、手足無措起來。

  「呃……別哭了……這沒什麼好哭的嘛!」他輕柔地拍拍她的背,低聲安慰道。沒想到她一聽,哭得更是唏哩嘩啦,讓文謙當場臉色大變——變得非常蒼白難看,彷彿在承受什麼重大折磨一樣。要不是她壓住了他袍服的下襬,他可能早已「落荒而逃」了。

  天哪!這女人究竟是怎麼回事?不過是死了一個毫不相識的陌生人,她竟哭得淚如堤決,害他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從未有姑娘家在他懷中哭過,就連他的母親和已出嫁的妹妹都不曾在他們男人面前失態地流淚。如今他卻在這荒山野嶺碰到了這檔事,偏偏沒有人在旁邊教他如何應付,他真是「鴻運當頭」呀!

  文謙痛苦地掃視週遭兩遍,確定真的無人可幫他後,才認命地歎口氣,清一清喉嚨道:「月兒,求求你別哭了好不好?這實在非常丟人,孤男寡女的——噢!」

  冷不防地,月兒的頭頂硬生生地撞向文謙冷硬的下巴,打斷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什麼!」月兒顧不及頭頂的疼痛,激動且訝異地大喊:「你這個人到底有沒有同情心啊?!人家都哭得死去活來了,你還有心情去顧及那些無啥重要的小事。」

  捧著疼痛的下顎,確定下排的牙齒還健在後,他口吻惡劣地道:「喂!你理智一點好不好?你跟這位老人家又不相識,幹嘛哭成這樣?真是受不了妳!」

  「我喜歡哭多久就哭多久,你管不著!」她用哭紅的雙眼惡狠狠地瞪向他。她才不要告訴他自己是憶及爹的病逝才放聲哭泣的,免得被他笑掉大牙,她不喜歡有把柄落在他手上。

  「你喜歡怎麼哭是你家的事,但請你不要在我身上哭啊!萬一別人誤會了怎麼辦? 」他僵直著身子坐在地上,盡可能與她保持安全距離,要不是月兒還不自覺地坐在他的腿上,她愛怎哭就怎麼哭,他才懶得理她呢!

  月兒見他說得如此絕情,一點都沒有發怒的傾向,反而眼底逐漸浮起一抹詭譎的光芒,低著頭掩去那道奇詭的光芒,故作漫不經心狀,拿起他的衣袖擦去臉上的淚痕。

  「且慢,我拿手巾給你擦乾眼淚,別擦在我的衣袖上。」文謙壓低著嗓子警告她,然後從前襟掏出白色手巾想遞給她。

  可惜月兒置之不理,依然用他的衣袖擦拭臉頰,隨即作一個打算擤鼻涕的動作。

  這舉動嚇得我們唐二公子文謙少爺當場臉色大變,驚恐地低喊:「別……別……千 萬不要啊!」他突然噁心得雞皮疙瘩全冒了出來。

  月兒用他的衣袖摀住臉偷笑,肩頭劇烈地抖動,隨即控制不住地放聲大笑。「哈哈 ……哈……你少臭美了!你以為本姑娘會委屈自己在你衣袖上擤鼻涕嗎?哼!你別自作多情了。哈……哈……」她乾脆拿起他的白色手巾拭去笑出來的眼淚。他實在是好好騙哦!

  是可忍,孰不可忍!文謙僵直著身體,臉色緩緩變沉,胸口的怒氣跟著燃燒起來。 他板著一張俊臉,將仍在囂張大笑的月兒拎起來——像拎小貓似的把她「擱」在一旁,然後不悅地站起來,在整理服裝的同時冷冷地橫睨她,直到她終於有所知覺而戛然停止大笑,才表情陰沉地離去。

  他……怎麼了?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一樣,他該不會沒有風度到因她的取笑而發怒吧!

  嗯!滿有可能的,她點點頭肯定地告訴自己。

  月兒心不在焉地站起來,拍掉裙上的灰塵,將手上的羊皮紙連同手巾送進小巧秀氣的荷包內,慢慢靠近正在樹下用匕首挖洞的文謙。

  雖然她仍因他剛才的拙樣而暗暗偷笑,但為了日後的相處時光著想,她決定上前向他表現些許的友善,省得他以後藉題發揮。

  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她故作感興趣的道:「你在做什麼?」

  其實,她一點都不覺得他的舉動有啥好玩的地方。可是她一想到男人是一種很愛面子的動物——至少她在漁村認識的叔叔伯伯們都是如此——所以,她決定針對男人的缺點好好「安撫」他,即使是要她瞎吹鬍捧、睜眼說瞎話,她也願意。

  文謙滿臉慍怒的表情,抬起頭不耐地望著正滿臉興趣盯著他匕首的月兒,他從牙縫中勉強擠出話來:「替那名去世的老人家挖個墳,免得屍體被山裡的野獸拖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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