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這樣。」她不知如何是好。
冷魁站在原地,「我只是突然不能適應,現在已經好多了,我並不在乎我有沒有家人。」
暖暖覺得好難過,他在乎的,只是他從不承認。
「你有家人,我、還有爹娘、晨煜都是你的家人,你有我們,不再是孤單一個人,我們一起用膳,一塊談話,互相關心,彼此相屬。」她摟緊他。
冷魁轉身抱緊她,「我只是太震驚了,有時候,我會想為什麼我沒有爹娘,他們是不是拋下我,或者是他們不要我--」
「不,不是。」她搖頭,「他們愛你的,他們找你好久好久--可是找不著,你失蹤了。」
「他們死了,是嗎?」冷魁問。
「是的。」曖曖撫著他的背。
冷魁不知該說些什麼,他沒有任何感覺,他根本不認識他們,他該難過嗎?
「我真的是鷹族人?」他問。
「是的。」暖暖歎口氣。
冷魁的心一片混亂,他是鷹族人,卻殺了他的族人,成為狼族的首領,他到底是……為什麼……
暖暖仰頭撫著他的頸側,「不是你的錯,別想這些。」
冷魁歎氣道:「暖暖,我到底是哪一族人?」
她難過地搖搖頭,「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他搖頭,不知他到底該如何自處。
※ ※ ※
暖暖躺在床上,透過天窗,滿天的星斗映入她眼中,已經很晚了,冷魁卻還沒回帳。
一整個下午,他都沒說什麼,只說他要好好想想;晚膳過後,他去找長老們,卻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惟一的收穫是她終於拿回冷敖領主的骨灰罈,不用麻煩雪嫣去偷了,這樣也不至於為難雪嫣,只是,雪嫣該怎麼辦呢?雪姬一定會被處死的,以後她一個人要如何面對這些事?
明天她就要回城了,可是這兒卻有這麼多事讓她放心不下。不,她一定要再多留幾天,冷魁需要她,他現在一定很紛亂,不知如何是好,她不能在這時離他而去。
暖暖聽見聲響,轉頭道:「回來了。」她坐起身。
冷魁一言不發地脫下衣裳、靴子,赤裸著胸膛爬上床摟著她,他需要她的支持。
「怎麼了?」她緊張地道。
「我不再是領主了。」
暖暖張大嘴,問:「什麼?」
「我不再是領主了。」他又說一次,親吻她的嘴,整個人覺得好輕鬆。
「為什麼?我不懂,怎麼會呢?」她搖頭。
他再次吻她一下,「我和長老們開會,我告訴他們我是鷹族人。」
「所以,他們就廢除你的職位?」她怒道,「太可惡了,你是哪一族人根本不重要,你還是你,我去同他們說。」她憤怒地要下床。
冷魁圈緊她,「你永遠都會支持我的,對嗎?」他柔聲道。
「當然,我--」
「那就夠了,暖曖,你說過我們彼此相同,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我有你就心滿意足了。」他撫著她的咽喉。
「可是,他們不該如此功利、偏激。」她為他不平。
他微笑,有人真心地關懷他,感覺真好。
「是我自己辭去領主一職的。」
她再次訝異地張大嘴,而他則笑著吻她的額頭。
「為什麼?」她不解。
「因為我是鷹族人,我就不能當狼族的領主。」
「可是--」
「聽我說完,暖暖。」他翻身平躺,抱著她貼在他身上,「下午聽到我有家人,而且是鷹族人時,我非常震驚,其實,我是被狼族長老帶回族裡撫養的,前幾年我過得並不是很愉快,因為我必須學很多事情,他們想將我訓練成領主,可是我並不想,我很想逃離,但是我沒辦法離開。」
因為他們把你關起來,暖暖憤怒地想。
「後來,我瞭解和他們生活才是正常時,我才試著接受這一切。我學很多技藝,那對我並不困難,困難的是我必須習慣自己一個人,而且我無法理解,為何我沒有爹娘,我問過長老,但他們沒有答案。」他頓了一下,想起那些孤寂的日子,他還曾經想回去找他的狼群同伴,但那是不可能的。
暖暖摸著他的頸項,給他安慰。
「後來,我也不覺得有什麼差別,我習慣了。」他吻一下她的手心,「在我二十歲那年,我打敗其他狼族戰士,成為首領,自此,我對狼族有份責任,也試著做好,我們在北方兼併了許多其他的遊牧民族,而後日益壯大,在這期間,我已接受我是狼族人,從沒懷疑過,所以,我也必須接收狼族一切的恩怨,我們回到這兒,就是要趕走鷹族。」
他重重地歎口氣,暖暖撐起身子,說:「這不是你的錯,你並不知道,毋需自責。」她急切道。
「我曉得。」他拉下她,在她額上印下一吻,「現在,我不知道我究竟是哪一族人,所以我沒有辦法再當狼族首領。」
「你要回鷹族嗎?」
「不,我當了十五年的狼族人,從沒想過我會是別族的子民,我一時無法適應,而且,鷹族對我而言是陌生的,更何況,我還殺了許多鷹族人。」他摩擦她的背,「而且,我父母都去世了,也沒有什麼理由再回去。」
暖暖拍拍他的頸側,「你辭去了領主之位,不後悔嗎?」
「不會。」他肯定道,「不過,我現在倒是真的一無所有了。」
暖暖撐起身子,微笑道,「你有我啊!還有爹娘和晨煜,你是哪一族人根本不重要。」
「我還有你。」他的聲音因為充滿情感而粗嘎。
「對啊!」她含笑道,「明天我們就一起回家。」
「嗯。」他拉近她,溫柔地吻她。他將有個家了,內心的感動無法言喻。
「鷹族還是必須離開草原嗎?」暖暖問。
「不用,只是他們得往北移,這是我惟一能為他們爭取的,長老明天會派人通知鷹族。」
「所以,你們開了這麼久的會?」
「嗯。」他抱她一起側躺。
「長老們贊成這個決議?」她有些詫異。
「我們爭論了很久。」他輕描淡寫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