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手足無措了。「不是你一直說著,要有男女之防的嗎?」他都照做了,她又在哭些什麼?
她哭是因為他的體貼。明明是個粗枝大葉、愛玩又愛鬧的男人,卻如此費心體恤她的心思。
她也哭自己的愚蠢,貪圖他的付出,又不相信他的為人,真是太卑鄙了。
「那個……芙妹,我……」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唯有輕拍她的背安慰她。「乖乖,不哭、不哭喔,等……哇!」作夢也想不到,她會自投羅網撲進他懷裡。
什麼乖乖嘛!她又不是三歲娃兒,這男人真是……教人好心憐。
「雲哥。」她張臂摟住他,螓首撒嬌似地在他懷裡磨蹭。
他呼吸猛地一窒。儘管兩人間隔著層層衣物,他仍可感受到她柔軟的嬌軀,正有一下沒一下地挑逗著他的身體。
熱,沿著下腹部竄遍全身。他忍不住伸舌舔了下乾澀的唇。「芙妹。」
「什麼?」她的聲音被他的胸懷擠得破碎。
「我……」他雙手環過她的肩,那才浸過溫泉的肌膚又滑又柔,像要把他整個人吸入,他徹底迷醉了。「我可以吻你嗎?」忘了她不是他的妻、忘了他是有目的而來、忘了……他忘了一切,這一刻,他的世界裡只有她。
她嬌羞地頷首,腦袋幾乎鑽進他的胸膛裡了。
他雖蒙著眼、看不見她,卻可以察覺到她的應允,樂得神魂似要飛上天。「謝……謝謝。」
「傻瓜。」這有什麼好謝的?成親後,她整個人、從頭到腳都是他的。
但他還是感激,以無比虔誠的心勾起她的下巴,靠著彼此的喘息辨別兩人間的距離,然後——
他接觸到一方柔軟,濕潤,比玫瑰花瓣更加芬芳、細緻的物品,是她的唇,他全身機伶伶一顫。
「芙妹。」激動的捧住她的頰,他熱切地吻她,恨不能將自己埋入她體內,永不分離。
* * *
「喲,天雲兄,你瞧瞧,這兒有對小情侶在私會呢!」
不知打哪兒來的輕佻尖嗓,如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陣陣漣漪。
匡雲西迅速轉身,護住印秋芙。
「雲哥。」她微顫的手抓住他衣領。
「別怕。」他安撫她,同時扯下覆眼紗巾,瞪向來人。
這一望,匡雲西奔騰一身的火熱情潮倏忽一滅。
因為對面四名男子中,其中一位便是當日贈他披風之人。易言之,印秋芙真正的未婚夫——天雷幫少幫主穆天雲出現了。
匡雲西腦中迅轉。萬一穆天雲認出他,繼而猜出印秋芙身份,該怎麼辦?
還妻嗎?見鬼了,姓穆的根本不懂得憐惜她,把印秋芙配給他,那叫造孽。
把印秋芙搶過來?這倒可行,不過他要借天雷幫火藥之事,恐怕就不樂觀了。
還不如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在穆天雲想通一切之前,攜印秋芙暫避風頭,凡事等過了今晚再說。
匡雲西大掌環上印秋芙纖腰,靠近她耳畔低喃。「是一群無賴,沒什麼威脅性,不過很煩,我帶你走,別理他們。」
「好。」她嬌軀緊緊倚偎著他。
他才想帶她離去,穆天雲忽然指著匡雲西說:「那男的……奇怪,我好像在哪見過他?」
「不會吧!天雲兄,有幸出入你穆家者,不是非富即貴嗎?你怎會認識這樣一名窮酸漢?」穆天雲的同伴叫囂道。
「莫非真應了傳言,穆家自上任當家去世後,已今非昔比?」
「這叫富不過三代。」幾個人哈哈大笑。
就見穆天雲拚命搖頭。「不、不,我看錯了,我怎可能識得一名乞丐呢?開開玩笑嘛,哈哈哈——」他也跟著笑,就不知在笑什麼。
匡雲西低頭瞄了眼身上的暗青布衣。是不華麗,但整齊大方,哪裡像乞丐了?決定把他們當瘋子。
「我們走吧!」正常人不與瘋子為伍,以免降低了自己格調。
但印秋芙卻嚥不下這口氣。「雲哥衣著潔淨,不破不髒,才不是乞丐。」
她一開口,卻將四名登徒子的目光全吸引過來了。
「哇!」登徒子之一,余公子吹了聲長長的口哨。「哪兒來這麼標緻的小娘兒們?」
「瞧她穿得……嘖嘖嘖,真有夠惹火。」登徒子之二,楊公子咋舌。
其實印秋芙哪有穿什麼,不過單衣一件,還是泡過水、濕透的。
被人一調侃,她一張臉紅得似要噴出火花。
匡雲西趕緊脫下外衣罩在她身上。
她窘迫地低下頭,憤恨的淚在眼眶中打轉。
怒火衝上匡雲西頭頂,炸開了理智,他揚手一掌劈向連同穆天雲在內的四名登徒子。
砰地一聲,熱辣辣的掌風在四人的立足地上轟出一個大洞。
「唔,咳咳咳……」
「娘啊,痛死我了。」
「我操你娘十三代,敢暗算爺兒們,你不想活了。」
四個人給噴起的泥灰弄得灰頭土臉。
匡雲西的聲音冷硬如冰。「再一張嘴不乾不淨,下一掌就轟上你們的腦袋。」
四人瞄瞄腳邊的大洞,再摸摸大好頭顱,約略估計應該沒有一顆頭可以跟腳下的泥地比硬。識時務者為俊傑,還是閃吧!
「你給老子走著瞧,我們不會放過你的。」混混就是混混,連退場都這麼遜。
匡雲西懶得理他們,隨手又是一掌轟去。
「哇!」四名登徒子化作鳥獸散。
其中穆天雲在逃走時跌了一跤,被同伴拋下。
「別丟下我。」他眼眶含淚哭求,可那群酒肉朋友又豈會理他!他們反而溜得更快。他可憐兮兮地回望匡雲西。「別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跟你道歉,別打我……」也沒人叫他跪,他自己倒挺勤快的,下跪磕頭如搗蒜。
匡雲西只瞧得一陣火大。這印家爹娘是怎麼搞的,竟給印秋芙許下這樣一門親事,是存心誤女兒終生嗎?
「我們走。」他扶起印秋芙速速走了,怕再看穆天雲一眼,會被他的孬樣氣得錯手打死人。
第五章
這幾天印秋芙異常的沉默,往往一整天也說不上三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