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冰拚命向他使眼色,今朝人家尋的是姑爺,不是少爺,他隨便拿個有夫之婦當跳板,不怕死後下十八層地獄?
匡雲西對她耳語道:「機會難得,放棄可惜啊!」
說得跟真的一樣,若非他的語氣輕佻、態度散漫,秦冰或許會信;可瞧他眼裡閃耀著動人光采,分明是想去湊熱鬧。
「姑娘的聲名不是你可以隨便亂玩的。」她以眼神警告他。
他立刻擺出正經神色。「你放心,若非真心相許,我絕不會對人家閨女出手。如今是正巧有好門路可鑽,利用利用不犯法吧?』尤其這個妻子還是人家送的,不要白不要啊!
白癡,雖然沒犯法,但卻缺德,一樣罪不可恕!秦冰微啟唇,咬了他一記。
匡雲西痛得直皺眉。
「姑爺,你怎麼了?」老者隱約覺得不對勁,小心問道。
「被只惡蜂螯了一下,沒什麼。」匡雲西笑答,卻把秦冰氣得渾身發顫。
老者瞇眼,懷疑的目光在匡雲西與秦冰間來回。「姑爺說這姑娘腦子被燒壞了,可我瞧她眉清目秀、一副聰明伶俐的樣子,不像患了傻病啊!」
「聰明臉孔笨肚腸,常有的事;多她一樁也不稀奇。」匡雲西擺手輕笑。
秦冰只聽得怒火狂燒三千丈。白癡王子、混帳主子,竟然這麼說她,哼!那她就不告訴他天雷幫裡根本沒小姐.只有少爺一名。
匡雲西想利用人家小姐混入天雷幫,別說門了,窗兒都沒有。
這群找錯人的傢伙,其主子八成是天雷幫少主的未婚妻。匡雲西搞了少夫人,還想得到天雷幫相助?哈,作白日夢去吧!
老者左思右想,怎麼也尋不出匡雲西的破綻來,只得信了他。「恭請姑爺回府!」他延手請道。
匡雲西挾著秦冰,開開心心地踏上征途。
他真的是故意去尋人家閨女玩笑嗎?這只有天知、地知,還有他自己知道了。
* * *
打從離開西荻國之後,匡雲西與秦冰就過著餐風露宿的生活。
這換成一般人,早埋怨死了,他兩人卻甘之如飴。
此時的西荻國正逢天災綿延之年,日子可比這種顛沛流離的生活苦多了;他們熬慣了,匡雲西還因此培養了席地而眠的「好」習慣。
兩人日夜兼程奔波了半月餘,總算趕到安知縣——天雷幫所在地。
秦冰自告奮勇去打探消息,匡雲西閒著也是無聊,便就近找個看起來不錯的角落「睡」嘍!
期間,過路人有對他指指點點、厭惡嫌棄的,當然,心疼出外人辛苦,而送飯送萊的亦不缺乏。
他們以為他睡死了,什麼事也不知道;其實他什麼都曉得。試想,一練武之人的警覺性會差到哪兒去?除非他故意裝傻。
而其中,教他印象最深刻的正是送披風的那個人。
他在他耳邊碎碎罵了好久,匡去西第一次發現,男人要長舌起來,-窩子女人都得靠邊站。
他忍不住好奇,抬眸瞄了來者一眼,發現是名年輕男子,與他差不多年歲,一張秀氣臉龐上敷粉塗朱、俊美無儔,就是脂粉味太濃了些。
男人抱怨的話題不外乎是被逼娶妻,自由受到限制,此後再不能快快樂樂地日眠花街、夜宿柳巷了。
而男人身邊三名友人則不停慫恿他逃婚,說什麼男子漢大丈夫豈可屈服於一小小女子手中之類的話。
起初,男人還念著與未婚妻青梅竹馬的情分,略作推辭。可當他的朋友說到,那位小姐因日前一場意外,雙眼有失明之虞後,男人立刻改變念頭。
沒人想娶一名雙眼可能失明的女人為妻,即使她本人聰慧無比、嬌美嫻淑,有了缺陷就是不行。
男人終於決定逃婚。他脫下證明身份的披風,正想丟掉,三名友人卻突然指著匡雲酉說:「乞丐與盲女,絕配。不如將披風給他吧!」
就這樣,匡雲西得到一件披風和一名未見過面的妻子。而男人則與三個朋友快樂逍遙去也。
從頭至尾,匡雲西不曾出聲留人,人生百態,這不過是一例;他只當自己看了一出人生現實劇碼,戲落幕了,他繼續扮演他的假乞丐。
萬萬想不到真有人將他與那名男子錯認了,而那男子還是天雷幫少幫主。
只能說是天意了。賜給他一個接觸天雷幫的契機,同時,他也對那名因失明而失去未來夫君的可憐女子產生了興趣。
究竟是什麼樣的女子,會讓一個男人念念不忘多年?匡雲西一直記得那位少幫主談起他的未婚妻時,一副依依難捨的語調。
雖然少幫主捨棄末婚妻的理由是因為她可能失明;但匡雲西倒認為,少幫主耳根子太軟,受惡友挑撥,才是導致這樁姻緣觸礁的主因。
反正不管怎麼樣,這麼好玩的事,放棄可惜,加上他也需要一個接近天雷幫的契機,因此便阻止秦冰說出真相。
至於代少幫主迎妻之後該如何是好?抱歉,事事考慮周到、深謀遠慮不是他的作風,凡事有個三分把握,他就干了。
西荻國裡,老有人謔稱他為「白癡王子」,還真是說對了。
「到了。」領頭的老者突然停下腳步,害得匡雲西差點一腦門撞上他後背。嘖,這要真撞了過去,老頭兒的老命非飛去半條不可。
「老丈,這裡……」匡雲西指著眼前的大雜院瞠目結舌。
忽爾,一陣強風吹過,帶來某件衣物蓋住他臉面。
「什麼東西?」匡雲西扯下遮住視線的東西,定睛一瞧,俊臉變呆。那是一件肚兜,原本應該是白色的,卻洗得泛黃了。
「色鬼!」一個打斜橫裡衝出來的婦人搶過他手中的肚兜,斥罵道。「竟敢偷拿老娘的肚兜,說,你覬覦老娘多久了?」
老者忙拱手打圓場。「馬大嬸,這位是我家姑爺,特為迎接小姐而來,對你絕無非分之想,還請高抬貴手。」
「去,誰信你們這群雜碎?說什麼富家千金,來租我這大雜院也兩個月了,連租金都付不起。一個瞎眼女人也當成寶。」馬大嬸又吼又叫,氣勢倒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