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身上穿著少幫主的衣服啊!這可不是人人都能穿的。」
「有沒有可能衣服是人家送他的?或者是他偷來的?」
「他幹麼做那些事?」
「冒充雲哥。」
「那他應該去天雷幫冒充,來咱們這兒冒充做什麼?」
「是啊,咱們這裡又沒有任何東西值得他圖謀。」這些問題她都想過,也一一駁回了,可還是忍不住想找個人問問,好像這樣就可以得到一些信心與勇氣,去接受匡雲西的運功療毒。
「小姐,你該懷疑的不是姑爺,而是那位秦冰丫頭。」安伯乘機告狀。
「秦冰!聽說她辦事能力一流,有什麼值得懷疑的!」
「你不覺得她跟姑爺太親密了!」
「會嗎!」要她說,秦冰簡直將匡雲西吃得死死的,都快弄不清誰是主、誰是僕了?
「就算是主僕,也不該這樣同進同出、日夜不分。」
「他們是在為我找解藥呢!」雖然一點成效也沒有,不過那兩人不放棄的態度仍令印秋芙感動。
「可他們終究是一男一女啊,好歹避避嫌,整日黏在一起成什麼體統?」
「是不成體統。不過……」優雅冷淡的語音出自秦冰那兩片紅潤削薄的唇。「不知與背後嚼人舌根比起來,何者差一些!」
安伯一張老臉迅速脹紅。「小姐,我想起還有點事要處理,先告退了。」話還沒說完,他人已經跑了。
秦冰也不在意,逕自將目光轉向印秋芙。「印小姐,三爺要我來問你,受傷後,你有否服用其他丹藥?」
「我有藥單。」印秋芙走到床邊,翻開枕頭,取出一疊紙張,遞紿秦冰。「由上數來第八張就是。」
秦冰瞄了那疊紙張一眼,其中有帳單、下人們的賣身契、租令……等等。厚厚的一疊,虧她記得清每份資料的存放位置。
抽下夾在中間的藥單後,秦冰將紙張重新歸還印秋芙。「多謝印小姐。」
「不必。」印秋芙伸手接過紙張。「老人家總是多憂慮,安伯其實沒惡意,你別怪他。」
「不會。」秦冰只會對匡雲西凶,至於其他人,她還是很懂得禮貌的。
「我先謝過。」印秋芙福了下身子。
秦冰欲走的腳步頓了下,凝望印秋芙微白泛青的面容刻,心裡湧上同情。她破例解釋道:「我與三爺除了主僕關係外,絕無其他。」
印秋芙愣了下,原以為這聰明伶俐的丫環不屑與流言為伍,必不會開口澄清,想不到她做了。
「我知道,也相信你。」印秋芙笑道。
秦冰反而不好意思了,她素來吃軟不吃硬,別人對她好一分,她必回報十分,反之亦同。
印秋芙的信任讓秦冰驚訝,她和善的脾氣也令人心折,可惜她早已名花有主,否則讓她成為西荻國三王妃,也是件美事。
總之,是匡雲西沒福氣啦!
* * *
匡雲西覺得自己很可憐,明明什麼事都沒做,卻動輒得咎。
「秦冰丫頭,你到底怎麼了!今天一個上午,你已經請我吃了十來顆白果子,吃得我快撐死了。」
「撐死活該。」秦冰啐他一口,想起印秋芙那麼好的一個姑娘,他們卻要騙她,秦冰的良心不安,火氣也變大了。「你到底研究出解藥沒有?」
「你說呢?」匡雲西抱著腦袋哀嚎。一點線索也沒有,要他自數千,甚至上萬種草藥中找出解藥,與大海撈針何異!
「無能。」俏丫頭瀟灑地走了。
「喂!」原地徒留匡雲西跳腳兼懊惱。「這能怪我嗎?我已經這麼努力……唉喲!」他抱著肚子蹲下身,又痛了。
邁開腳步拚命往茅廁跑,途中遇見印秋芙。
「雲哥。」她喊他。
「你好啊,芙妹。」他跑過她身邊。
「你怎麼了!跑這麼急。」
「上茅廁。」他直言,羞紅了她一張俏臉。
匡雲西跑向茅廁,印秋芙呆在廊下。
半晌後,匡雲西解放完成出來,看見她。
「芙妹,你站在這裡幹什麼?」他拍拍她的肩。
她嚇得跳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忘了你看不見。」他大掌粗魯地為她拍背順氣。
「咳咳咳……」她差點嗆死。「我好了,我好了,你別再拍了。」她背好疼。
「喔!」他吶吶收回手。「你怎會來這裡!」大雜院的後院堆滿了雜物,簡直比迷宮還危險。失明後,她幾乎不來這裡,怎地今天卻破了例!
「我來找你。」她說。
「找我……」他逕自猜測。「你是要問配製解藥的進度嗎?那……」一句話未完,他額上浮起一顆冷汗,接著又一顆,剎那間汗濕重衣。「對不起,我去一下茅廁,待會兒再告訴你。」說完,他轉身跑了。
她連向他問句「還好吧」都來不及。
「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皺著眉,繼續等。
片刻後,匡雲西走出來。「不好意思,我們剛剛說到哪裡了!」
「配製解藥的進度。」她凝神聽著他微喘的聲音,好像很虛弱,他病了嗎?
「沒錯,解藥的進度。」他頷首說道。「我找遍城裡所有大夫,向他們詢問火燒山前,山上生長的藥草種類,得到一些線索,正一一測試中。」
「多謝雲哥費心。」不過那不是她現在關心的,此刻她掛懷的是他的身體狀況。「雲哥,你的肚子不舒服嗎?」
「我……唔!」他抱著肚子彎下腰,又痛了,「抱歉,失陪一下。」他跑了。
留下印秋芙一個人既憂且煩。「雲哥!」下意識地迫了兩步,猛然想起自己眼睛看不見,任何的莽撞都會害人又害已;她停步,無限懊惱。
「印姑娘,你站在這裡幹什麼?」一名大雜院的住客經過,瞧見她,靠近問道。
「我在等雲哥,」她說。
「雲少爺?」婦人左右望了望。「沒看見他的人啊!」
「他去茅廁了,」印秋芙頓了下,抑不住關懷問道,「請問雲哥最近身子不適嗎?」
「還好吧!」婦人似想到什麼,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不過他前些日子吃錯藥,吐了一整天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