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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只見她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到底是不是啊?

  「這兒就你一人住還是有其他人,你說明白點好不?」真搞不過她,瞧她這樣兒就像什麼事都不知曉的童兒般,只曉得哭。

  她是一個人住,可她還有娘,娘說過會看照著她的……少女想著,卻不知該怎麼說。

  這會兒,她又沒反應了,又只呆呆地望著自己。祈燁忍不住再歎一口氣。這問題有這麼難答嗎?

  「是你替我療傷、解毒的?」他指了指肩上包紮妥貼的傷處。這該能回答了吧?當那支箭造成他全身麻痛後,他深知這箭必是奇毒無比,她又是如何解了這土蕃奇毒的?

  療傷?是。她點頭。

  解毒?那是什麼?她又疑惑地搖頭。

  又來了,她又是點頭又是搖頭!

  「用說的!我知道你會說話!」祈燁令道,用的是平時行軍令般的口吻。雖然她救了自己,但總不能兩人老打啞謎似地沒個所以然來;加上高貴的身份使然,從沒人膽敢在他面前不回話。

  被他這麼沉喝一聲,少女瑟縮了脖子又是一凜。

  「凶……你好凶……」她水眸瑩瑩地睇著祈燁怯道。

  從初見面起,他就是這麼一副如兇猛野獸般的冷峻面容,只有在受傷昏睡時才顯得稍微平和些——可他也實在醒得太快,還一起來就攻擊她,淨說些她聽不懂的話。

  聞言,祈燁不禁感到一絲無奈。她總算除了「呀——」、「啊——」及「不要!」的驚叫聲之外,還有點兒其他的回應,可她現下那委屈萬分的模樣,彷彿指控他是十惡不赦的大罪人般。他承認先前他的確侵犯了她,但也是基於她挑逗似的動作;有哪個正常的男人讓人這樣觸碰會沒反應?尤其是像她這般的美麗女子!

  他其實是因著她哭泣的容顏而硬生生忍下勃發的慾念。也不知她究竟是為他上了什麼樣的藥,他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是受了重傷的人;說傷口不痛那是假的,但也不至於無可忍受而失卻氣力。

  「好,我不凶,你好好兒回答我的話,我就不凶。」應著她無辜的模樣兒,他不自在地柔哄道。他這哪兒是凶?只是他平時威嚴慣了,在她眼中就變成凶了;瞧她將他說得像野獸似的。天啊,這大概是他生平頭一遭哄人吧——尤其是女人!

  「你先告訴我這是什麼地方,你又叫什麼名字?」真是老路子,打見第一面他問的就是這問題,到現下,一點兒進步也沒,問的還是這些個東西。

  少女水靈靈的大眼眨呀眨的。回答他的話,他就不再凶了?

  「……地方?這兒是……森林;名字……沒有……」

  這兒是「森林」?沒有名字!?

  她話說得怯懦而斷續,有回答跟沒回答沒什麼兩樣,祈燁發現自己拿她真是沒轍,她像是真的什麼也不知道般,只曉得尖叫、害怕、哭!

  他放棄從她身上尋答案,乾脆自個兒尋根究底好了。這兒看來像是只住了她一人,但就只她一人要怎麼在這森林裡生活?這山林裡必定還有其他人才是,不如找個說話清楚、不那麼畏懼的人問個明白,省得在這兒多費無謂的唇舌。而他,也要找套像樣的衣服,總不能就披著這麼條被子吧?

  主意既定,祈燁站起身,毫不猶豫地就向著其中一個穴口走去;之所以向這個穴口走是因覺得有風從這穴口吹進洞內,料定該是出口才是。

  這果然是通至外頭的出口;穴口很小,被厚重的布掩住。祈燁掀開布簾,洞外冷厲的風雪立刻向內刮進,整個洞外的景物則是一片鋪天蓋地的白茫。這厲烈的冷寒並未阻止祈燁前行,就只單掛著一條薄被、赤著雙足,他踩進柔軟冰寒的雪地,想探尋在這洞外能否找到其他人煙的跡象。

  什麼也沒有——沒有其他房舍,遠處更沒有其他炊煙!

  祈燁立在無止盡的白茫飛雪中好一陣子,直到全身讓刺骨的風雪透寒了身子骨,他才轉身回到山洞內。

  少女還維持原姿勢縮在炕角,只是眼神不再驚懼,而是轉為一抹好奇。這麼大雪天,他何以突然衝進漫天的風雪中?他在尋什麼嗎?

  祈燁回到炕邊,就著火烤暖透冰的身子。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神情嚴肅地望著肌膚似雪白皙的少女。「這地方,沒其他人家了嗎?」她難道真是獨自生活在這山林中,一個黝黑深暗的山洞就是她生活的全部?「這兒,真是瀚海?」漫天大雪,這真是那干寒的大漠?

  其他人家?瀚海?少女偏了頭,她又不懂他在說些什麼了。

  第三章

  雖然箭傷的毒已無大礙,但那已侵入體內的餘毒卻沒那樣好解決。於是,祈燁順理成章地暫住在這山洞中養傷,而那不知名的美麗少女也的確是個好大夫。

  他不急著回京受功,不弄清這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他是不死心的。況且,這純美的女子可是他受襲的主要原因,他原是要將她帶回京城的,但現在外頭大雪紛飛,不如等傷養將好了、春雪融了再說。

  她是個充滿謎團的小傢伙,幾乎可說是一問三不知,與她對話真需要充分的耐性及修養。

  「名字,你不能沒有名字。」望著眼前這膚潔似雪、雙眸水瑩的絕美女子,祈燁想著,這世上又有什麼名字可以與她匹配?

  「名字?」少女恬然微笑著,溫潤的小手正替他包紮剛換了藥的傷口,眼見這當初十分可怕的傷漸漸轉好,她心底就升起喜悅。傷口好了,就代表他不痛了吧?

  「我要給你取個名字。」當她換好藥,祈燁穿起她為自己縫製的衣服——照著他原先的衣服式樣縫製了一套,同樣是一身素白。

  他要給她取名字?聽見祈燁的話,少女澄澈的眼中忽地閃出神采。

  從前娘總叫她「娃兒」,但娘又說那不是名字,只是指小小的人兒。娘說,她不想替她取名字,那是外邊世界才需要的東西,在這兒生活,單純就好;娘還說,如果有一天她有了名字,那就是她與外邊世界接觸的開始,只有在外邊的世界才需要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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