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沒……唔——」她欲辯白,他陰鷙地咒罵一聲,狠狠地吻住紅灩香唇。
狂猛地掠奪後,嚴峻凌厲的目光審視她,淺促的鼻息噴在她泛紅的粉頰上。
「那千兩賞銀不夠是嗎?你是不是還想要更多、更誘人的財富?」
「都不是!」她想憤怒地大罵,然而他的臉龐與她如此接近,再大的火氣衝出口,也一點都不像是在罵人。
「我懂了,你是被人指派,想在我對你撤了心防後施以毒手,但又怕我對你心懷不軌,才會女扮男裝?」
嚴厲的臉龐更深沉晦暗,扣住她下顎的手不禁加重力道。
「你到底在亂想什麼?」
「說,是誰?」
她可悲地苦笑,「一會兒說我貪慕虛榮,一會兒又說我想加害於你,在你眼中沒有一個好人嗎?」驚訝於他的思想總是在灰暗中打轉,這種無底洞似的悲哀,比起沒飯吃、沒錢花的人更加可憐。
「好人?你確定你在跟我談好人?」他突然仰頭狂笑,野蠻地甩開她。
洛琴心跌倒在地,連忙撿齊衣裳一一穿上,他的狂傲笑聲固然可怕,但那笑聲中隱含了欲爆發的怨怒,她完全不瞭解眼前的狂人。
關灝熙低頭看她,嘴角殘留憤世嫉俗的笑意,目光陰沉,比黑夜更幽暗。
「這世上有好人嗎?你太天真了。最親近的人都會在一夕之間背叛你,甚至毫不留情的手刃你,再把你的家弄得支離破碎,你說,能信任的人在哪裡?」
「或許你遭遇過很不幸的事情,但——」
他猛然大步向前,緊握住她的手腕,逼近她喝道:「夠了!無憂無慮的你懂什麼?我的心情任誰都不懂。」
她的心一陣絞痛,無憂無慮是嗎?她僅僅七歲就成了孤兒,若不是有師父指引教誨,也許她也同樣會憤世嫉俗吧!
「壓抑不是好事,你會得心病。」
「我的心早在十年前埋葬了,沒得醫了,就算『琴醫聖手』來都沒用!」
「琴醫聖手?」她有些吃驚,他竟然也知道琴醫聖手的存在?
「你還真是孤陋寡聞,難道在京城裡人人只談『琴魔』和『摧花惡魔』,就沒談到可媲美大羅神仙的『琴醫聖手』?」他自嘲地笑著。
「謠言總是愈傳愈神奇,琴醫聖手哪有這般神奇的醫術?」她不以為然地撤嘴。
「喔?」他疑惑地凝睇她認真的臉。
「真的,她沒有這麼厲害,見到你,或許她也會手足無措。」她忽地閉嘴,似乎把他講得病人膏肓、無藥可救了。
「原來你也認為琴醫聖手無法奈何得了我?」
「唉!為什麼大家要神化琴醫聖手?為什麼要期待她的存在?我看這全是人心作祟。若是人本身沒有心病,擁有健康的心態和生活,這世上何需琴醫聖手?既然如此,又怎會有琴醫聖手的出現?琴音的主要功能是陶冶性情,並不在於醫治心病呀!」她又長長地歎了口氣,細腕上的掌力輕了,沉暗的目光變柔了,她意外地捕捉到那眨眼即逝的光影。
「為了迎合我,你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伶牙俐齒。」他又恢復傲慢的態度,看了她一眼,返回竹峰閣的路途。
「喂,你要回去了嗎?」
他冷冷回頭,「你逃過一劫了。」說完,使上輕功,沒一會兒便不見人影。
洛琴心坐在地上喘息,「我真的沒辦法打開他的心房、淨化他嗎?」
???
一打開門,嬌小的身軀蜷縮在角落邊,小頭顱搖搖晃晃的,似乎睡得很舒服。
濃眉深蹙,她又回來幹什麼?
不理會她,逕自走到井邊打水,繩索一拉,水桶緩緩上升,騫地一隻小手握住繩索,綠影就在身旁。
「這種事是奴才做的吧!」昨晚她想了許多,若為了自身安全,人家願意放了她她就該趕快離開,可是……可是心心唸唸的還是他狂妄無情的目光,她放不下他。
也許是未曾遇過棘手的案子,使她又折返了。
盯了她好一會兒,關灝熙才開口,「是奴婢。」
「女扮男裝好辦事。」
「辦事?」他危險地瞇起眼。
將水桶的水倒進水盆,她端著水盆進房。
「洗臉了。」擰乾毛巾遞給他,自己則用盆裡的水潑臉,水珠在她臉上顯得十分晶瑩剔透。
「你還沒回答我。」他薄怒。
輕歎一聲,她認真的望著他,「進酥香苑的事。女人豈能陪你在酥香苑來來回回,毫不避諱?所以請你暫時將我當成男人。」
「你的身材再怎麼平板,我也無法再將你當男人看待。」
洛琴心正想開罵,他卻用手中的毛巾溫柔地拭去她臉上的水珠。她動也不敢動,滴溜溜的眼珠子凝睇他的眼,在他眼中找到一絲溫暖的光芒,她笑了。
關灝熙擦完才發現自己無意識的動作,惱火地轉身走開。
她也不說破,打定了主意,他並非無藥可救,只是得花費一些時日。
拿起掛勾上的衣服,走近他,將一襲白色襦衫撐開。「穿上。」
俊臉遲疑了一下,渾身不自在地讓她更衣。
「同樣是關家少爺,你從來都是自己做這些事情的嗎?」她隨意問道,不料他拉下臉來。
「你願意留下來是你甘願的,我的私事你甭管。」推開她的手,關灝熙不讓她更衣了。
「若是不喜歡,以後我不問就是了。」她一臉失望,將洗臉的水拿去澆在草皮上。忽然頭上被人彈了一下,她叫痛回頭,「幹什麼你?」
「什麼時候變得如此乖巧?」薄唇微揚嘲諷,眼裡卻沒有不悅。
「你這個人有病……」咬著下唇,她暗罵自己不懂得說話。「喂,你很難伺候,難怪一個奴才、奴婢都沒有,他們一定全怕了你,只有我洛琴心最耐罵、耐打,才會跟了你。」
他朗朗笑了起來,低沉富磁性的笑聲很好聽。
「我正需要耐罵、耐打的奴才,你正好派上用場。」
「其實我也不是好欺負的,而且耐性有限,哪天你打罵得太過火,我可會不留情在你睡覺時偷襲你。」她將水盆中殘餘的一點水往他身上潑,得意洋洋地吐了吐丁香小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