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原為趙園的元帥府,前三分之二俱是堂皇的廳堂,後面三分之一的許園則東南立山,西北多水,全府廊廡周接,以疊山取勝。
自納真住進來以後,又因獨鍾林園水色,所以大加整修後院,使奇峰林立其中,有含暉、吐月、玄玉、昂霄等等數峰,其中又以飛鷹峰為最。
而佔去園地約二分之一大的水面,雖然名為「池」,其實深及二尺,面積廣大,其上設有曲廊拱橋,北側甚至築有石肪,平時尚備有數艘小船,可以泛舟遊玩,仙齡早就認為它具有幽湖之相了。
「納真!納真!」本來還想等他冒出水面,對他必然狼狽的模樣投以白眼後,再拂袖而去的仙齡,半天不見他的人影,終於著慌起來。
蒙古男兒向來是馬上的英豪,卻非海中的蛟龍,不然也不會南攻北擊,外加西討皆無往不利,所向披靡,卻獨獨在東進遠征日本和爪哇上,因不諳水性而吃了敗仗。
「納真?你怎麼了?不要嚇我啊,納真!」
再耽擱下來,萬一他真的沉溺了,那可怎麼辦?
泳技一流的仙齡不假思索的隨即跳進水中,睜大眼腈的尋找起來。
就在她於清澈冰涼的水中潛入浮出,又浮出潛入當中,卻依然不見納真身影,急得都快要哭出來時,冷不防的竟被一隻手給攔腰抱住,嚇得她不禁倒嗆了一口水。
而那隻手的主人也早已比她還要心急的將她拉出了水面。「納真!」咳過以後,仙齡即驚呼:「你會游泳!」
他牢牢的擁緊她,一派瀟灑的笑道:「好像是會哦,至少沒跟捨身相救水,怎麼樣吃到水。」
可惡!仙齡又急又怒,但仍又喜又羞的開始掙扎起來。「我就是愛喝水,怎麼樣?這水好喝極了,喝了齒頰留香,我還想——」
「真的?」他突然一手插進她的濕發間,扣住了她後腦勺,然後用力將她往自己懷中一帶說:「那也讓我嘗嘗如何?」
說完他火熱的雙唇便覆蓋下來,密密的罩住了仙齡微涼輕顫的紅唇,輾轉的親吻起來。
第六章
「桑兒?」納真輕喚著伏貼在他懷裡的佳人。
「晤。」她眷戀著他懷中的溫暖,捨不得抬頭的應道。
「回房去吧?」但他的手臂卻鎖得更緊了。
「不。」她也拒絕得乾脆。
納真聽了朗朗笑開。「你這麼不聽話,萬一被大夥兒知道我連個女人也管不住,你叫納真以後如何帶兵服人?」
仙齡的手撫上他堅毅的下巴,撒嬌著說:「我的元帥向來以德服從,視兵如親,這有什麼好擔心的?更何況。」她抬起頭來,迷醉的眼神幾乎要讓納真為之銷魂。「換在眾人面前,我一定對你柔柔順順、服服貼貼的,這樣可以了吧?想必這麼一來,你一定會希望我們身旁隨時都有人在,好讓你對我逞足元帥的威風。」
納真沒有答話,反而立刻俯下頭來,已數不清是今晚第幾次的吻住了那紅灩欲滴的雙唇,而仙齡也一次比一次的順應著納真,由著他霸道的需索,先是輕觸,後是摩挲,再來便大膽的挑開她的唇瓣,與她做令兩人都臉紅耳熟的唇舌交纏。
「誰說的,」吻過了她的唇,納真仍捨不得放開她,一逕在她滑嫩的臉頰上游移著,再貼上她的耳垂,呼著熱氣喃喃而語:「如果有人在旁,我還能這樣子一親芳澤嗎?早知道苦肉計有效,我也不必白白吃了這麼久的醋了。」
仙齡聽了笑出來說:「對嘛,難怪酸氣沖天,原是這麼回事,」她環住他的頭項,巧笑倩兮的取笑道「堂堂一名大元帥,也好意思對一個女子使詐。」
「沒辦法,」他凝望著她,彷彿要看穿她的靈魂似的表白:「誰教她說什麼都不肯低頭,直教我寢食難安,腦裡轉的、心裡想的,無時無望都不是她呢?枉我早為她失了魂、迷了心,她卻還毫不留情的問我自以為是誰—一」
仙齡邊笑摀住他的唇,嬌喘著說:「是我心愛的大元帥,景仰的神射手,暗戀的……未婚夫,滿意了吧?可以消氣吧?虧你使得出那麼厚臉皮的一招來,都不曉得人家當時有多急,也不怕別人知道了,會怎麼笑你!」
他按住她的手,逐只手指的親吻起來。「能換來你這一番話,就算被天下人得知與嘲笑又如何?我納真在乎的只有你,告訴我,我是唯一的。」
「唯一的什麼?」仙齡被吻得全身燥熱,只好慵懶無力的抵在他的肩窩裡問道。
「唯一的愛人。」
「你當然是唯一的,我從來就沒有過其他的男朋——,」這樣說他鐵定不懂,仙齡趕緊改口道:「沒有喜歡過其他的男人,只愛你,納真,今生今世,只愛你一人。」
納真的回應是擁緊了她,緊得恨不得將她嵌進身體裡的那種緊,而仙齡則一點兒也不覺得痛,只覺得安全與溫暖,那是自雙親和奶奶離開以後,自己第一次再度享受回到家的感覺。
這可是她自弄清楚自己的身世後,甚至在得知趙鳳舞是自己的大姊,乃至於面對趙蝶飛時代的自己時,都不曾體會過的踏實感。
現在她知道往後的自己屬於哪裡了,是宋末也罷,是元初也罷,就算是洪荒時代,只要有納真在的地方,就是她最終的歸屬,她是注定要回來與他相逢相遇、相知相隨、相親相愛的吧。
但是也因為在乎,竟然令個性一向坦率的仙齡,無法依照原定的計劃,將一切對他和盤托出,至於暫時還沒有辦法坦言自己並非他的未婚妻,不是波斯公主巴巴桑兒。
才剛講開的情意,才剛萌芽的愛苗,需要特別細心的呵護,禁不起太多的波折。再過一陣子吧,仙齡心想:再過一陣子,一定不會再瞞騙他,甚至願意把我真實的身份,統統說給他聽,相信憑他的智慧,一定可以接受我異於常人的際遇,像隱形眼鏡的事,他不也很快的便釋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