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袁七英郁卒了兩三天的心情與臉龐亮到不能再亮,眼笑眉笑、心更笑,他快樂擁住貼心的老婆,小心翼翼問道:「為什麼?」
「高攀不起……」門戶差距懸殊,她並不適合富貴家門。
袁七英愣了一下,仰頭望著天上繁星許久許久之後,像是悟透了什麼人生大道理,沉重一歎:「也對,姬姓死小子的確高攀不起我美好的老婆。那是他的問題,你不必替他感到難過,知道嗎?」
寇冰樹愣住,旋即一笑,安適地窩在老公一心偏袒的懷抱與寵溺之中。
「啊!老婆,快看,有流星!」
第一次誆老婆的男人臉色爆紅,等到老婆果然受騙上當,將小臉仰得高高的,袁七英立刻狠狠吻住她,中庭兩旁的住家也立刻爆出熱烈的掌聲與哨音。
「七英……」
「管他們的,我們是夫妻耶!」袁七英打死不退,繼續吻。
半個小時之後,被冷落得十分徹底的嬌客,怒氣沖沖踏進中庭準備打道回府。
誰知她一出來,就撞見在「大庭廣眾」之下,一對相親相愛相互擁抱又不知迴避的夫妻佇在庭中央,仰頭看著天上的星星,不斷指指點點。
小倆口彼此凝視的笑容都傻呼呼,卻似乎別無所求,彷彿人生這樣就滿足了。
很簡單,卻很滿足。
看來袁七英終於找到不會笑他幼稚、嫌他無聊,會陪他玩而他也願意拿出真心以對的真命天女。
是她太貪心,太不容易滿足了……嬌客抬頭看了下星星,悄悄繞過傻笑不停的夫妻,決定找男友出來看夜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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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一定要去,為什麼不在白天陽氣重的時候去啊?
現在夜深人靜了,他老婆實在……
「我們一定要現在去嗎?不可以明天再去嗎?」袁七英踩在山徑的落葉上,聽著山風繞進竹林的沙沙聲,心底直發毛。
「我現在……有勇氣表白了。」因為他給她勇氣啊……
「明天就沒有啊?」什麼謬論嘛!哪有人像她這樣硬拖著丈夫回鄉來,向暗戀的男人告白啊!說什麼了卻一樁心事……心事解決掉是很好啦,但也不要拖到十二點多才來吧!
「七英……你是不是累了想睡覺?」夜半時分,寇冰樹提著一隻牡丹燈籠,燈影閃閃爍爍,加深了四周的詭譎感。「如果你累了就別陪我去看冬彥哥了,我自己去沒關係呀。」她不怕黑的,這裡埋葬的都是村子裡的人,不會害人的。
「半夜三更的,我怎麼可能讓你自己一個人到墓園去啊。」袁七英眨了眨眼。看錯了吧?他剛剛好像在墓園的門口看到一團白影……眼花了吧……「我們趕快去,趕快回來。」
結果一到墓園,寇冰樹像擁有全世界的時間,一到管冬彥的墓園就自然而然幫忙先除除草、掃掃地,又灑灑水,完全沒注意到她老公面色僵白,已經勉為其難的扶著墓碑,出現腳步虛浮的暈眩症狀。
「老婆,還有什麼步驟,你告訴我,我幫你。」然後我們快點閃人!袁七英頭皮發麻,似乎聽到有人在笑,男人的聲音。
「沒有了……七英你在找什麼?」寇冰樹扣住他冰冷的手,看他東張西望。「你手好冰,會冷嗎?」
「你快點表白,我就不會繼續冷下去了!」
「其實我、我早上就已經來說過了。」
「那你現在是來幹嘛啊?」袁七英快昏倒了!
寇冰樹抓著袁七英冰冷的手掌,害羞地凝望管冬彥淡雅的遺照。「我想讓冬彥哥看看,我現在最、最喜歡的人……」
「老婆……」袁七英再度被老婆給輕易感動了,不過今晚大打了折扣,因為這種時辰、這種地點,他很難感動太久。「我們回去了,好嗎?」
彷彿察覺到丈夫極力壓制的恐懼,寇冰樹對墓碑軟軟說道:
「冬彥哥,我們回去了。我和七英改天再來看你,你要保佑蘭西平安無事哦。那位女生真的就是蘭西,我沒有看錯,所以你在天之靈,一定要找到她,把她帶回來跟我們團聚哦……」
「老婆……老婆……」袁七英戳了一戳合掌一拜再拜、表情虔誠的寇冰樹,打斷她綿延不絕的祈求,「他不是玉皇大帝,他只是一個不幸提早離開人世的男人,你饒了他,讓他安心在下面睡他的好覺吧。我們……走了好不好?」他好像又聽到那個有點嘲諷意味的笑聲了。
「這樣嗎?好,那我們回去好了。」寇冰樹傻傻地提起牡丹燈籠,挽著看起來似乎嚇壞的老公,往回走。
走出墓園時,寇冰樹忽然停下步子,愣愣地回頭,朝管冬彥的墓地望了過去。
她彷彿聽見了,依稀聽見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對她輕輕淡淡地說著:「冰樹,謝謝你。」
那聲音近在耳畔,很涼很淡,卻很清楚。
「七英,我……你怎麼了?你臉色好難看啊,七英……你在看什麼?」寇冰樹扯了扯兩眼發直的丈夫。
袁七英嚥了嚥口水,困難地將鎖定在寇冰樹左方的視線拉回來,欲言又止,最後乾脆一把扛起老婆,發了狠,拔足狂奔起來。
一路不停地從後山狂奔回寇冰樹的姑婆家,才將莫名不解的老婆放下。
袁七英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小心翼翼地回頭,瞥了瞥烏漆抹黑的來時路。
他、他看到了……看到一團朦朦朧朧的白光從那隻貓的墓地裡飄出來,一直飄到他老婆身邊,還開口說話……說謝謝他老婆……
他真的撞鬼了!媽——呀!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冷又怕鬼的袁七英雙眼一翻,大大的一尊人就這麼昏倒在寇冰樹姑婆家的台階上,自此成為了此村一把中看不中用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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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的某月某日,某人家客廳。
有著蟑螂般亙古不滅的生命力,郝思佳繼上次遭兒子狠話重創後,隔天就出現在兒子家裡,並不經他允許,又「亂動」起兒子的家裡,只因她實在實在無法容忍不夠優美的用餐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