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知道,不過大概還包括了你的自尊心吧。」閻子曜翻閱著檔案,依然語帶譏諷地道。
從來都能輕易掌控一切的路易斯·凡尼,竟栽在一個小小的中情局解雇幹員手中,想必內心受到不少打擊,驕傲如他是不可能好過的。
「沒錯,當然包括了自尊心和驕傲。」路易斯低笑一聲,就從教堂的長椅上站起,緩步走至閻子曜身旁,傲然地立在他坐的那排長椅邊盯著他。
他當然聽出閻子曜言語間的諷刺意味,只是他一點也不覺得生氣,畢竟能讓「夜魅」失去平時的冷靜而出言譏諷的機會實在難得,所以他甚至覺得有些「受寵若驚」呢!
「你想以什麼為交換?」閻子曜抬起頭看著他仍有些微腫的俊臉,然後也緩緩站起身,平視著他。
見閻子曜站起,路易斯滿意地在唇角掛上微笑。
「很簡單,就是這個——」說著,他舉起拳頭一拳就往閻子曜那張氣勢凌人的臉上揮去,重重地送了他一拳。
閻子曜連閃都沒閃地受了這拳,但這一拳可一點也不輕,而他的唇角也出現了血絲。接著,他立刻就又將頭轉回,與出拳的人對視,臉上的神情依然淡漠自若。
「不愧是『夜魅』,這就算扯平了。」路易斯微笑地看著閻子曜,眼中滿是英雄相惜的激賞。
能這樣毫不閃避接受他的拳頭而不倒下的人還從未出現過,「夜魅」果然不是浪得虛名!幸好他們兩人從來都只在情報上暗中較勁,並不是真正的敵人;如果對上了,誰勝誰敗還真是未定數。
這種可怕的男人還是少惹為妙,與之為敵絕對是自取滅亡的傻瓜。
「扯平?我以為路易斯·凡尼的交換條件會更高明些。」閻子曜冷笑道。當然,能揍自己一拳也非常人能辦得到,剛才他的確無意閃避。
「沒辦法,那東方娃娃太可愛了,我不忍心讓她受到傷害,所以才不和你多玩兩下,我想你最好別在這兒浪費太多時間。」路易斯語帶玄機地詭笑道。
他當然還是保留了點東西,否則就不好玩了。以他要調查一個人怎麼可能只限於單純的身家調查?他當然掌握得更多。
「什麼意思?」閻子曜的眼睛倏地瞇起,原本淡漠的神情立刻機警起來。
「聰明如你,應知道調查一個人該從什麼最先下手吧?」不作任何有用的回答,路易斯只是向著教堂門口走去。
全部都說清楚了還有什麼意思,自然得留點事讓「夜魅」自己解決——不過這也是在他相信「夜魅」有這能力的前提下才會這麼玩。
感覺出路易斯·凡尼有意和自己玩點小遊戲,閻子曜也就不多追問。但在路易斯即將踏出教堂時,他低沉有力的嗓音再度響起。「我會順便替你奪回你的驕傲,讓這男人知道自己惹錯人了。」
「麻煩你了。」教堂厚重的門扇被闔上時,路易斯只留下了聲音。
但這也是出現在教堂中的最後一個聲音,當淡淡的回音消逝時,教堂內已空無一人,兩個卓然高大的身影早已杳無蹤跡。
*** *** ***
銀色的跑車飛快地疾馳在公路上,駕駛座上的人則有著一副欲殺人的臉孔,陰沉黝黑的眼瞳中閃著駭人的光芒。
查頓,我是瑪麗,過來我這兒,我要你替我辦一場華麗的溺水宴會。
——這是從查頓·安德森行動電話上截取到的對話。
只要閻子曜願意,透過情報網想查一個人的通話紀錄根本是輕而易舉的事,但這段對話卻讓他全身神經緊繃!
而這通電話的發話號碼竟然是來自曲靜言,而錄下的對話經過聲紋比對,也確定就是這個他最信任的秘書!
為什麼她要這麼做?!
昨夜的一切讓他徹底失去該有的理性思考,其實只要仔細想想,從羽心被設計和路易斯·凡尼共處一室的情況看來,就該曉得主使者意在讓他誤會羽心的清白,而會做出此種舉動的設計者,必定是個為妒嫉而瘋狂的女子。
其實平時冷靜的他是不會為這樣的事所動搖,絕對可以輕易看出這其中的許多破綻,但昨夜的他真是瘋了,喪失了所有的理智,徹底成為一個野蠻人。
不為什麼,只為那躺在床上的人是夏羽心!
他身旁的確圍繞著各式各樣的女人,但她們都很清楚他是個什麼樣的男人,知道他根本不會付出任何真心。他以金錢滿足這些女子的虛榮,兩相往來等於是種交易;但如果他發現這些女人弄混了遊戲規則,他立刻就會冷酷地斷絕往來,他非常不喜歡有人弄不清狀況。
而不可否認,這其中確有為數不少的女人是抱著真心愛慕的心態接近他,如果是這些女人所設下的圈套那他還覺得有些道理,但怎麼也想不到主使這一切的人竟會是曲靜言!
這真的沒有半點道理,因為他與她之間除了工作,根本從未談及男女情感!就如她的名字般,她一直是個沉默的女子,並且也是他得力的助手。從她爺爺去世後,閻家幾乎就將她當女兒般對待,讓她進最優良的學府受最好的教育,而她也不負所望地成為一個教養良好的女子。
沒錯,她的確是個美麗又有魅力的女人,但他確從未對她有過特殊感情,更從未感受到她對自己有什麼愛戀之心。如果他感覺到的話絕不會讓她多留在自己身邊一刻;女人因嫉妒而產生的醜陋面貌他不是沒見過,如果早察覺到她的戀慕之心的話,他絕對不會請她到別墅照顧羽心!
一想到夏羽心,閻子曜的臉色更為急切而陰沉。
他現在沒有心思去想曲靜言究竟抱持著什麼樣的心態,他唯一關心的只是羽心的安危!而此時曲靜言的手機也收不到任何訊號,他就算要弄清這是怎麼回事或想加以警告阻止也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