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邁開步伐,拉著母親的手臂半強迫性的催她往前走。
韋母走了幾步,精明的目光一閃,問道:「你說的公事不會是跟『強貿』有關吧?」
能掌管這麼大的集團,自然不是省油的燈,兩個月前,韋母發現兒子對台灣的一家電子通路商產生興趣,甚至進行合併,自然有了這個聯想。
想當然耳,強貿的體質還算不錯,收購它對思享有好沒壞,否則她絕不會讓這個提案通過。
對於公器私用這回事,博倫一點也不覺得良心不安,反而笑了笑,一手環上母親的肩膀,摟著她並肩而行。
「媽,你答應過我,如果我熬過這四年不見儀翎,就隨我們發展的,你還說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就是每天守在她身邊,她仍然會變節。我們熬過來了,你該擔心的是儀翎會不會大著肚子嫁給我才對,到時要是被媒體拍到照片,多沒面子。」
「是你沒面子,還是她沒面子?」韋母故做不在意的問。
「是你沒面子!」他舉起一隻手,彷彿在寫著報紙的大標題,「想想,如果報紙的標題寫著『思享總裁果然是女流之輩,行事比化妝還慢,孫兒等不及偷跑』,丟臉吧!」
女人站在高處上,總是對男人因性別而做出不公平的批判特別不滿。
韋母也舉起一隻手依樣畫葫蘆,「應該是『思享副總裁沒擔當,女子以帶球跑脅迫結婚』,夠糗吧!」
「唔,說來說去好像都是思享比較糗。」博倫摸摸下巴,結論道。
「歪理一大堆。」韋母也忍不住被他逗笑了。
※※※
儀翎愣愣的看著母子兩人走出去,又站了會兒,赫然發現她的腰又開始發酸,剛才碰上緊急狀況倒給忘了。
她再度直直的往床上躺,盯著前方的某一點發呆。
博倫的母親也還好嘛!雖然講起話來咄咄逼人,但也沒有特別挑她的毛病,應該不是個昏庸的婦人,四年前會在電話中說她的不是,會不會是受人挑撥?
儀翎不知道,四年前韋母的確有受人挑撥,但四年後的今天不再針對她,不只是因為與兒子之間的約定,也因為她見證了他們倆堅貞的愛情。
隨即,儀翎想起一件事還沒做——打電話給范玉如。
拿起房裡的分機,她才發現這裡的電話她不會用,光分機號碼少說也超過三位數字,叫她能怎麼辦?
她歎口氣,翻身爬下舒適的大床,打開休息室的門,穿越辦公室,正要開門走出去,門這時忽然開啟,探進一顆頭顱。
「方小姐,有什麼事嗎?」來人是個熟面孔,儀翎記得她以前就是博倫的秘書,已婚,對工作相當盡責。「我正想拿瓶熱鮮奶給你,是副總裁吩咐的。」她手裡端著托盤,笑盈盈的道。
儀翎接了過來,不自覺勾起嘴角。
熱鮮奶?大概是博倫看她剛才睡不著,刻意做的安排吧!他一向那麼細心。
問了外線的撥接方法,儀翎立刻回到休息室,躺在床上邊喝鮮奶邊打電話。
「喂?玉如?」
「我是范玉如,你又是哪位?」范玉如開始打哈哈。這個有了異性沒人性的朋友,不虧虧她怎麼行?
「玉如,才兩天沒見,你就聽不出我的聲音了?未免太誇張了吧!」儀翎知道她是故意的。
「你的聲音有點像我同學方儀翎,不過我不太能確定。聽說她和她以前的男朋友私奔了,早就和我失去聯絡。」
「玉如,你別亂哈啦了!我要私奔也會先知會你一聲。」她邊笑邊說。
「是嗎?那談談公事吧!你沒知會一聲就請了三天假,依據公司法,無故失職三天,我有權開除你,立即生效!」
「玉如!」她怪叫,「你不是那麼狠心吧?調我的假期來補嘛,沒有工作,你忍心看我流落街頭嗎?」用完友情攻勢,她開始采哀兵政策。
「你會流落街頭才有鬼咧!小功、你父母,再加上博倫,誰敢不讓你投靠?狡兔三窟也不過如此。」
「怎麼把我比喻成狡兔了?至少也該是可愛的小白兔。」她的個性直來直往的,怎麼也不能用狡兔來形容。
「你如果是小白兔,我一定是蚯蚓,害羞到成天躲在泥土裡,不敢見光。」
「什麼爛比喻嘛!你又比我害羞多少?我是小白兔,你頂多是小鹿班比。」
「厚!開除,開除,開除!竟敢以下犯上,上司的話你也要反駁!」
「你這個不通人情、昏庸無能的上司,我要直接和老闆娘講!」
兩人越說越急,其實沒有一點怒氣成份存在。
「越級報告,罪加一等,除了開除,別無它法。」范玉如用加拍一下桌子,表示拍板定案,接著語調-沉穩的道:「好了,剛才是你上司范小姐和你說話,現在你已經不為我工作了,我們可以以朋友的身份閒聊。」
儀翎已經笑到不行了,她匆匆放下手上的牛奶,差點被它嗆著。
「玉如,你這個怪ㄋㄚ,你以為自己在演廣播劇嗎?說變就變。」她又咯咯笑了兩聲,才勉強止住笑。
「很高興能逗你開心,想必你現在心情好得很,什麼陰霾都消失了,我不必再當垃圾筒了吧?你和博倫沒事了?」
「也不能說沒事啦……」儀翎支支吾吾的回答,以往那些問題都只算小條,大條的現今才浮上檯面。
「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以你的毅力,我就不相信事情解決不了。」玉如以知己的身份評論著,接著又道:「說真的,趁這個機會把工作辭了吧!我知道你志不在此,何必在這些阿貓阿狗身上浪費時間。」
「哇!玉如,你好神哦!我最近也有此打算,我還跟我媽說想搬回去住呢!」儀翎興奮的大叫,好友的心思果然敏捷,對她的一舉一動都瞭若指掌。
「搬回去住?幹麼搬回去住?我以為你過不久又要搬去跟博倫住了呢!」范玉如疑惑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