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頭來,自己氣都氣到麻痺了,父親仍像沒事人一樣的笑笑就算了,他再也不敢指望父親可以轉性,就隨他任性的去過活吧!
上回來台灣時,被儀翎帶去參觀許多捏陶個人工作室,他便瘋狂迷上這種半玩耍半藝術的玩意兒。
此次跟隨母親到台灣,名為伴遊,實則偷偷地跑去各個工作室觀摩學習,現在也不知道是不是還陷在哪個泥窟裡。
韋母開口,本想回答博倫的問話,門外卻響起韋父嘻嘻哈哈的語氣,韋母知道這聲音已代替她的答案,立刻又把嘴閉上。
「哎呀!你的小屁屁好可愛!多扭兩下!」
帶著怪怪語調的國語,這玩世不恭的聲調才歇,門口立刻出現一位高大英俊的中年人。
韋父本姓韋斯特,所以博倫在台灣的姓簡稱韋,他是個天真爛漫的人,有八分之一的印第安血統,來自美國一個古老的家族,畢生從沒做過任何工作,完全靠佃租及銀行利息過活,認識韋母這個商業女強人後,順利的將她帶入上流社會,便任她自生自滅、開疆闢土,說實在的,他也沒能力幫得上忙。
猛一看,父子兩人並不相像,他是那種人家一眼看了就知道是個外國人的長相,而博倫則長得像中國人,兩人相像的只有嘴型和耳朵而已,再進一步瞭解,才知道兩人的性子皆多變,騙死人不償命!
韋父一進門,眼睛立時一亮,張開雙手親熱的迎上來,熱乎乎的抱住儀翎,一噘嘴便親。
「哦!小甜派!我好想你!好幾次想來台灣找你,可惜我老婆不准。」他嘖嘖有聲的親著儀翎的雙頰。
「伯父!別這樣!」儀翎邊閃邊說。對這種外國人禮節,恐怕得早點習慣才行,否則意父每次看到她都來這一套,她不提早升天才怪。
「爸!你別太過分了!」博倫將父親拉開,才不讓他吃女友豆腐,這個老色狼!
韋父只看了兒子一眼,立刻又將視線調往韋母身上。
他再度露出一個誇張而驚喜的表情,又抱著老婆大聲親吻,不過這次親的是嘴。
「哦!好老婆,一天沒見了,我多想你啊!」說完又親熱的吻個不停。
其實韋父的風流花心只是表面而已,他最愛的還是老婆,其他女人只供眼睛、嘴巴吃吃冰淇淋,他通常會逗得女人們開懷大笑,甚至芳心暗許,到頭來卻不記得這個人的長相和名字。
親吻儀翎,則是因為她是兒子的女友,准媳婦人選,基本上已是自家人。
「好了啦!肉麻兮兮的!」韋母七手八腳的拉開他纏在她身上的手腳。
「爸!我呢!」博倫出聲引起父親的注意。
韋父拉了張椅子坐在妻母身旁,左臂吊兒郎當的搭在她的肩上,這才正眼瞧一下兒子。
「你啊!大男人,肌肉硬邦邦的,抱起來一點也不舒服。」他皺皺眉又道:「親起來就更糟,一點香味都沒有,跟你小時候差好多。」
敢情他不抱兒子、不親兒子就是為了這膚淺的理由?真太給它機車了吧!
「你以為我愛啊!現在是我受傷,讓你有機會表現一下做父親的風範耶!」博倫不平的道。
「唉!不用啦!我知道你是九命怪貓,從小到大不知道受過幾次傷,自會騎腳踏車到學會開車,出過的車禍不計其數,哪一次嚴重過?每次都是擦破皮而已,連疤痕都沒留下一個,真不是個男人!」
這個兩光老爹,他的觀念是男人身上必須留下疤痕才像個男人,又不是女人家,細皮嫩肉的多沒男子氣概!
「你別太嫉妒。」博倫知道他的意思,故意和他唱反調。
「嫉妒你個頭!娘娘腔!」韋父對他做個鬼臉。
「你是大色狼!」博倫也回他一個。
「娘兒們似的俏屁屁!」他伸出一根中指。
「娘兒們似的白皮膚!」博倫再回敬。
「十歲時還偷尿床!」這次變成兩根中指。
「六十歲還把妹妹!」博倫的兩根中指各比了兩次。
奇怪的父子,兩人竟開始比手畫腳,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這時又響起敲門聲。
紀悠蘭走了進來,帶著一大束鮮花,後頭還跟著兩個人,一個是經紀人,一個則是律師。
「打擾你們了嗎?」她有些怯懦的開口。
他們是為了打人事件而來的,總之藝人最怕吃上官司,周到點總是好的,畢竟主角是豪門之子,可沒那麼好惹。
博倫雖然讀法津,但他主攻商事法,非必要時絕不輕易上法庭。
韋家人也不愛打官司,不喜歡把事情鬧大,這件事在韋母的主意下,私下和解了。
又閒聊了幾句,韋母陡地瞇起眼,蹙起眉,疑惑的問:「我們見過吧?」她向自她有所求的眼神中找到些許熟悉感。
紀悠蘭心頭一悸,眼神飄忽,吞吞吐吐的回答,「我……我……」她心虛的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你追過我們家博倫嗎?」韋母再問,既然對方不願說,她只好用逼問的。
「是……是。」她看著博倫,小聲的答話。
「你曾寫了很多信給我?」
「嗯……呃……」這次她瞄一眼儀翎,對上儀翎銳利的眼光,緊張得說不出口。
「你曾飛去美國對我讒言?」
「我……我……」她低頭緊張的擦著手汗。
「我明白了,你可以走了。」韋母點點頭,遂下起逐客令。
「呃?」她愕然的抬頭看著韋母。
「你放心,我仍然不會告你。天色已晚,讓博倫休息,我們也該離開了。」
韋母起身,送客的態度堅決,紀悠蘭一行人只有懷著惶恐及懷疑的態度離去。
嗚,生平還是少惹事的好,也許某一天,小事牽扯上別的事,不小心就接到一張法院傳票。
韋母回身,定定的看著儀翎問:「你和這個女人有仇?」
「不算有,除了博倫的事之外,每回遇上總要鬥到對方跳腳而已。」儀翎淡淡的回道。
短短幾句話,她已瞭解個大概,原來四年前紀悠蘭飛美去找韋母打小報告,難怪她會知道她是只錢鼠,嘴邊老是叼著孔方兄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