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小紅的斥罵,她默不作聲,只是持續著手中的工作,不顧寒冷不停地搓洗衣物。
"你是死人啊!問你話不會回答嗎?"見她不理不睬的模樣,自恃是麗夫人身邊得寵的丫環,心高氣傲的小紅怎能忍受?
於是她用食指筆直的朝銀舞的額戳去,那一戳讓銀舞差點失去平衡,險些就西來個倒栽蔥了。
依然默不作聲,銀舞在穩住身體之後,又逕自拿起另一件衣服洗起來。
"你別以為爺兒曾是你的入幕之賓,就可以這樣高傲,也不瞧瞧現下自己是什麼身份?不過是一個賤婢罷了!"小紅氣得怒罵道。
想起方銀舞在當侍妾的那一個月,貝勒爺連麗夫人的房間都沒有踏進過一步,害得她們主僕倆不知受到多少訕笑的眼光,她就恨透了方銀舞。
現下可好,堂堂的一個侍妾被貶為婢,貝勒爺肯定是不會再多看一眼,她若是不好好的回幾個禮,就不叫小紅。
最好是整得方銀舞不敢再癡心妄想著得到貝勒爺的寵幸,這樣她就會永遠是麗夫人身旁當紅的女婢。
"你是一個婢女,我也是個婢女,何必這樣苦苦相逼?"頭也不抬地,銀舞淡漠地說道。
她並不以為自已在貝勒爺心月中還有什麼份量,更不可能憑忖著他曾有過的寵幸而自以為嬌貴。
她永遠也不會忘記貝勒爺彷彿刻意要說給她聽的話口不過是一個床伴罷了,若是你要,我可以送你…
即便這是早已存在心中的事實,可當他真以輕蔑的口吻說出,她的心仍難免疼痛。
所以說什麼恃寵而嬌呢?她不過是一個卑賤得可以轉手讓人的床伴罷了!
"你敢教訓我?"小紅睜大雙眼瞪著銀舞,怒不可抑地叫囂著。"你以為你現在還是爺兒的寵妾嗎?"
"我沒有這樣以為,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洗完了一件又件,銀舞完全沒有停下工作和她鬥嘴的意思。"我只是覺得你何必如此苦苦相逼,我安份地做我的奴婢,也礙不著你的主子。"
"你……"被她說中心思,小紅氣極的心生歹意。"你該死!"
低吼過後,小紅在銀舞沒有任何防備的情形下,狠狠地從她背後推了一把,讓她整個人栽進了溪中。
及膝的水並不深,水流也不湍急,但那凍徹心肺的冷,卻讓銀舞整個人頓時僵住,手腳顯得沉重不堪。
"不關我的事,是你自己跌下去的。"小紅這時才發現自己在衝動之下闖了大禍,連忙飛也似的跑開。
她知道這溪水淹不死人,可是那水都足以凍死人,這下方銀舞渾身濕透的坐在溪中,再加上刺骨的寒風,就算不死也要去掉半條命。
雖說方銀舞已失寵,可是府內對僕傭的要求一向紀律嚴明,要是被人發現是她推方銀舞的,她縱使不被打斷手腳,也會被逐出將軍府。
還是趁現在沒有人發覺的時候快走,要是到時候方銀舞說出實情,她還可以狡賴得掉。
望著小紅飛奔而去的步伐,銀舞努力地想要揮動僵硬的四肢,自溪中爬起來,怎知凍僵的手腳全都不聽使喚。
一陣陣的寒風襲來,銀舞的身軀愈來愈冷,呼吸也愈來愈急促,直到小梅的驚呼聲傳來,她才在小梅的幫助下,爬上溪岸。
"小姐,你怎麼會掉到溪裡?"拿起木桶裡的乾衣服,小梅緊張的幫銀舞擦拭身軀,並解下自已的棉襖蓋在她劇烈顫抖的身上。
"我說過多少次了,別再叫我小姐。"沒有回答小梅的問題,銀舞虛弱地喘著氣糾正她的稱呼。
雖然小紅這般欺侮她,但她仍不願說出小紅的惡形惡狀,畢竟就像她說的同為女婢,何必自我相殘呢?
"一定是她,小姐,你就別再騙我了。"小梅雖然不知道銀舞為什麼被貶為奴。但她心底一直相信總有一天善良的銀舞一定會重新回到鑒鋒身邊。
所以不管銀舞怎麼糾正,小梅就是不願改口,反而愈叫愈順。
"小姐,是小紅對不對?難怪我剛剛看到她急匆匆地往大屋方向跑去。"小梅見銀舞不願回答她的問題,就猜測的問道。
小紅看小姐不順眼己經不是一兩天的事,這會小姐會跌坐在溪中,一定是小紅的傑作。
"不是的…"冷得直打哆嗦,銀舞急著否認她的猜測。
聽小梅講得這樣肯定,銀舞知道再怎麼說,小梅都絕對不會相信她為小紅開罪的話,她索性交代道:"小梅,這事你別張揚,免得害了小紅,知道嗎?"
"小姐,你這樣做小紅也不會感激你。"小梅皺起眉頭,為她心疼.
"到時你若受了寒,這可怎麼辦?"
"我沒事的。"銀舞強忍著不適,安慰著她,然後板起臉孔,對她說:"如果你真的還認我是你主子的話,就別再提這件事了,知道嗎?"
"這……"小梅猶豫著,可見她的臉色益發難看,也不好太過堅持。"好吧,不過你得答應我,先回去休息。"
"不行,我得先將這桶衣服洗完,否則總管知道了,又要惹來是非。"銀舞知道府內的人全都看她不順眼,就連總管也一樣,所以不願意落人口實。
"這衣服我來幫你洗,你若不先回去的話,我現在就去告訴爺兒說小紅推你落水。"看著她泛白的臉,小梅堅持的說。
"好吧!"渾身漸漸泛起寒意,銀舞知道自己也撐不了多久,為了不讓小梅擔心,她只好答應。
第七章
鑒鋒快馬加鞭的策馬前行,將整齊龐大的部隊遠遠的拋在身後。
雖然在討伐逆軍的行動上,他大獲全勝,可是心裡卻沒有一點兒高興。
原因之一當然是又讓首腦鄭耀文給跑了,這代表著他又得待在雲南好一陣子,沒有辦法提前結束任務而回京。
至於另外一個原因則是那日銀舞和胤祁兩人相談甚歡的景象,一直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一直在等她受不住吃重的工作,來向他求饒,不料她竟對奴婢的身份甘之如飴,甚至還有閒情和陌生的男人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