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一進來,都是相同的一種動作----跪在地上,不斷的朝她道歉,這樣的情況常常讓她覺得不知所措。
畢竟她從來沒怪過他們,因為她早就知道這是一個人吃人的世界,所以對於她們的輕蔑和欺侮,她從來沒放在心上。
小梅知道銀舞問的是什麼,所以照實答道:"是貝勒爺不准他們再來打擾你,怕你又心急得想下床扶起他們。"
"是他?!"貝勒爺對她的態度又是一個教她疑惑不解的地方。
自從她從昏迷中醒來以後,他就對她異常的好,好得讓她有些心驚膽跳的,不斷地猜測他的轉變所為何來。
"對啊!自從爺兒昨天看到你想下床扶起粱管事之後,他就嚴捨不准再有人來這兒打擾你的休養,否則就依家規處置。"
皺起眉頭,銀舞心頭漾滿了迷惑,貝勒爺為什麼突然變得對她這麼好,而且這種好讓她看不出有任何一絲作戲的成份,難道在她生病的期間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嗎?
"小梅,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沒有老實告訴我?"斂去笑容,銀舞沉聲試探地問。
小梅的手微抖了一下,但仍強自鎮定地說:"我哪有什麼事瞞著小妞,不就是你發了高燒不退,讓我不得不去求爺兒幫你請大夫,結果爺兒見你那模樣心疼得半死,就把你帶到這兒來了啊!"
"真的只是這樣嗎?"隱隱約約地,銀舞還是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可是又想不出是哪裡不對。
照理說就算患了風寒,也不至於會昏迷幾天幾夜這麼嚴重,更何況每日來請罪的人,臉上那些誠惶誠恐,也不應該僅只於出自她為奴為傭時的錯待。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任憑銀舞想破了頭,也想不出來還發生過什麼事。
‥是啊!"小梅為了不再讓她胡思亂想,連忙又說道:"那幾日爺兒總是不肯離開你的床畔半步,喂湯侍藥都是他一手包辦,甚至只要有關你的事情全都不許別人插手,我來這將軍府這麼久了,從沒見爺兒曾對哪個夫人這麼好過……"
‥別說了!"倏地打斷她的話,銀舞的臉色不若平常的平靜。
這些話小梅總是重複一遍又一遍,只是每當她重複一遍,銀舞心中對鑒鋒的恨就動搖一分。
為了不想讓自己忘記對他的恨,她總不讓小梅說這些,更刻意忽略他做這些事背後所代表的意義。
眼見小姐臉色變了,小梅吐吐舌,知道自己又不小心說了小姐不愛聽的話,只是她不明白為什麼每當她說出貝勒爺對小姐的好,平日總是笑臉迎人的小姐,就會發起脾氣。
不過這些主子們的事,是容不得他們這些做下人的多問,於是小梅只好將吹涼的湯藥遞至銀舞眼前,催促著。"小姐,快喝藥吧!這是爺兒特地要人做的補湯,要將你的身子好好的補一補。"
一聞到藥中那特有腥味,銀舞嚇得連忙別過頭去。"我不想喝,整天嗎這些湯湯水水的,喝得我都怕了。何況現在我的風寒已經好得差不多,不用再補了。"
‥小姐,不行啊!人家說小……"急著要她喝下捕藥,小梅差點口不擇言的說出秘密,連忙止住口。
‥小什麼?"狐疑的微瞇著眼,銀舞凝視著小梅一臉心虛的模樣,她已經可以肯定他們絕對有什麼事在瞞她。
‥沒什麼!沒什麼!"小梅連忙搖手否認著,暗地裡卻嚇出一身冷汗。
貝勒爺特地交代過,這件事情不能讓小姐知道,要是誰的嘴碎,讓小姐知道了,誰的舌便不保,她可不想變成啞巴!
不論銀舞怎麼逼問,小梅就是不敢將她掉了孩子的事說出來,怕招來鑒鋒的怒氣。
貝勒爺的怒氣她是見過的,就在確定是小紅害小姐的那個早上,他就要人將小紅捉到大廳,派人硬生生的將小紅的雙手給打斷,然後將嚎哭痛喊的小紅給驅出府去。
而且還在雲南各處放話,不准任何一戶人家收小紅為婢,要讓她成為路上乞討的乞丐。
所以她才不敢輕挎虎鬚,否則難保她不會落得和小紅相同的下場。
"小梅!"銀舞這會兒真的生氣了,一向柔和的嗓音倏地沉了幾分。"還不快說?否則你明兒個也別來這了。"
"小姐,我……"面對她的威脅,小梅急得眼淚就快要落下,卻又礙於貝勒爺的警告不能說,整個人簡直像是啞巴吃黃連一般----有苦說不出。
"你們在說什麼啊?"早就來到房外,靜靜地聽著她們之間對談的鑒鋒,適時出現替小梅解了圍。
小梅一見是他,連忙將藥放在榻前的椅子上,按禮福了一福。:貝勒爺吉祥!"
"免了!"鑒鋒揮手要她出去,暗中還橫瞪了她一眼,像是在警告她下次說話可得小心點,嚇得她飛也似的奔出去。
銀舞聽到鑒鋒的聲音,連忙收起臉上生氣的表情,迅速的擺上一張淡漠的臉孔,連看都不看他一眼的別過頭。
鑒鋒暗歎了一聲,不過卻沒有生氣,只是逕自走向她床畔,察看著她的臉色。
很好,終於不再只是蒼白,還帶了點紅潤,看來老御醫的藥還真是有效。
瞥了椅上的藥碗一眼,見那滿滿的藥汁還在,他連忙問道:"怎麼不喝藥?這樣你的身子不會好的。"
‥我很好,不必再喝那些藥了。"銀舞倔強的答完,掀起棉被就想躺下,不想多看他一眼。"我想休息了。"
"不行,這藥你一定得喝。"鑒鋒堅持的說,甚至拉著她的手臂,不讓她躺下。
他知道剛剛小梅想說的是什麼,不就是說女人小產就像生產一樣,要好好的坐月子,以後才不會身子骨難受。
"貝勒爺。奴……我不想喝!這藥腥得我好難受。"自動在他的橫瞪下改了稱呼,銀舞咬著薄唇。還是不肯喝藥。
"要不我待會喚人拿些糖來,這樣就不會難受了。"鑒鋒溫柔地說,捧起藥碗舀了一匙,往她嘴邊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