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懶的再和她多說一句,刑蔚中不發一語逕自將目光眺向表哥住的廂房。
他就要瞧瞧,等會見著花輕願出來時,她還有什麼話能為自己辯駁的。
不想自討沒趣,見他一副冰冷冷,不想再多說一句話的模樣,宮清靈也懶得再開口。
萬般無聊之中,她也只好順著他的目光往前眺望而去。
而這一望,原本佈滿無聊之色的眸子倏地圓睜,宮清靈不敢相信自己所瞧見的。
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又揉了揉。
可不管她怎麼揉,眼前熟悉的人影卻依然未曾消逝,她的心倏地發出了陣陣的惡寒。
僵在原地的纖細身子更是宛若風中殘葉一般,抖個不停。
淚很快地模糊了她的視線,但她卻猛然伸手揮淚,就像是在自虐似的,她寧願讓眼前的這一幕清清楚楚地停留在她心底。
望著她的模樣,刑蔚中的心莫名地泛起了一絲的詫異,她的震驚是那樣的真實,完全讓人感受不到一絲作戲的成份。
難道說……她是真的不知道嗎?
不由自主的,他心中的厭惡淺淺地退去,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抹驟然而生的憐惜。
「我……」他本想說些什麼,可是這時的宮清靈哪裡聽得下去,她滿心滿眼的就是眼前那個纖細的身影。
她就這麼愣愣地瞧著、望著……
***
小心翼翼的自門扉之後閃身而出,花輕願甚至沒有左瞧右看,此刻的她唯一想的,便是逃離這個地方。
彷彿只要逃得愈遠,就能愈發遠離那個攝人心魂的男人--一個原不該屬於她的男人。
儘管方才才經歷過一番令人酥軟無力的雲雨,但花輕願仍是努力驅使著自己酸軟的雙腿,低著頭快步向前走去。
本以為今夜會和往常的幾夜一般,神不知、鬼不覺。
可是突然間,一雙令她感到熟悉的繡花鞋竟然出現在她的眼前。
望著那雙鞋,一陣戰僳從她的心底深處泛起,也使她整個人僵在原地。
「妳怎麼可以……」那聲音承載著多麼深重的傷痛,重的甚至讓花輕願聽進耳裡也覺得發起了疼。
低著頭、抿著唇,她不發一語。
什麼都不能說,什麼都不能做,她甚至不能為自己辯解一句!
用自己的清白來償恩,原本就是她自己的決定,不想讓宮清靈知道自己的犧牲,否則以她心善的個性,必定會內疚萬分。
縱使將來嫁入君家,也不會快樂的。
而她的不快樂,不是她所要的,所以她寧願任由她誤解。
「告訴我,為什麼?」花輕願的無語更加刺激著宮清靈的傷痛,她雙拳緊握地嘶吼著。
「我……」花輕願抬頭,張口欲言,可是瞧見了那芙蓉頰上的淚痕,到口的話又吞了回去。
她怔怔地直望著與自己情同姊妹的小姐,想將她仔仔細細的記在腦海之中。
想想她們之間的緣分是盡了吧!
「妳以為不說話就可以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嗎?」宮清靈更顯激動。
她只要一句話,甚至是一個借口,那麼或許她就不會這麼的痛了。
可是,她視如姊妹的花輕願,甚至連一句話都不願意給她。
這教她情何以堪啊!
她揚手,重重的揮下,儘管那打在花輕願頰上的巴掌,震得她的虎口發疼,可她的心卻依然那麼的痛。
「該死的,妳給我說話!」幾乎失去了理智,宮清靈含淚低吼,得不到答案的她,再次揚手。
就在此時,許是震驚、傷心太過,一陣暈眩倏地襲來,宮清靈纖細的身子搖晃了下。
或許這樣就不會痛了吧!
幾乎是毫無掙扎的,她閉上了眼,任由自己落入了那一片噬人的黑暗之中,就在所有的意識即將消逝之前,她的耳畔清楚的傳進了熟悉且夾雜著憂心的驚呼。
也在同一時候,她的背脊驟然竄入了一陣暖流。
那暖流似乎拂去了她心底的惡寒,暖暖地……暖暖地……
第六章
惶惶然,不知所措!
在那一片噬人的黑暗中,一陣陣不知從何方而來,卻令人心安的暖流總是不停地竄入。
突然間,那陣暖流消逝了,宮清靈的心猛然發慌。
原本因為有那暖流而安心,情願待在這黑暗中的逃避念頭消失了。
為了追尋那道暖流,宮清靈不斷地在黑暗中加快自己的步伐,即使跌跌撞撞的,她也絲毫不在乎。
可是不論她怎麼追尋,那道暖流消逝了就是消逝了,一陣的心慌徹底地攫住了她,淚不禁再次潸潸落下。
「不、不……」她用力地甩著頭,只願這一切都是在作夢。
隨著宮清靈的一聲輕喃,緊跟著而來的就是無數雜沓的聲響。
有娘欣慰地低喊聲,「醒了、醒了!」
也有爹疼寵地說:「醒了就好,醒了就沒事了!」
但彷彿總像是少了什麼似的,當意識回流的那一刻,宮清靈睜開了眸子,下意識的左瞧右找。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找些什麼,可她卻能清晰的知道,當自己的眸中只有落進爹、娘兩人的身影時,一陣濃濃的失落徹底攫住了她。
在找些什麼呢?
宮清靈的臉上泛起了一抹從來不屬於她的苦澀,君大哥不會來,因為他已經有了輕願。
輕願不會來,因為她們主僕之間的情誼,已因她的背叛而蕩然無存了。
不該再落淚的,可是淚卻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顆接著一顆的滑落。
「乖孩子,別哭了。」
總是燦笑如花的女兒,如今卻是這般的淚眼汪汪,怎不讓為人父母者心疼呢!
這女兒,一向是他們的寶,含在口裡怕化了,握在掌心怕飛了。
本以為替她找個伴,能讓她快樂些,可誰知道……
這不想不氣,愈想愈氣,宮濤略的身軀倏地回轉,急急地往房門口邁去。
「濤略,你幹麼?」夫婿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宮夫人嚇了一跳,連忙問道。
「我去找君少恩和花輕願算帳。」這兩個聯合起來傷害女兒的人,他絕不輕饒。
「噓!」終歸同是女人,宮夫人很瞭解女兒的痛在哪裡,尤其是瞧見女兒因為聽到這兩個名字明顯瑟縮時,立時朝著宮濤略比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