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涵鴛在一旁是急得要跳腳,霏霏見狀,只好又怯生生的伸出手。
那大鍋蓋兒一掀,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便隨手一抓,也管不著自個抓到的是鹽還是糖便往鍋裡猛灑去。
「好了!」將鍋蓋往旁兒一扔,她兩手一拍,顯然認定菜餚已經大功告成。
「你確定這是京都排骨?」馬唯熏好奇地探了探鍋裡的菜,然後一臉同情的拍了拍她的背,只是那力氣拿捏個不准,差點兒便將霏霏給拍進了大鍋子裡。
「怎地,不像嗎?」被她那猛力的一擊,霏霏好不容易順過了氣,連忙問道。
「是不怎麼像,瞧那樣子稱之為『焦炭』排骨比較像。」任如是的批評更是毫不留情。
連她這一心想當少奶奶的人都瞧不下去了。
「這……只不過是樣子不好看嘛,搞不好很好吃呢!」面對眾多的批評,霏霏小臉兒一皺,自我安慰了起來。
「涵鴛,不然你試試?」她將渴求的目光投向自己的廚藝師父。
只見柳涵鴛一臉的為難,可是心軟的她又不忍見好友失望,於是只好小心翼翼的伸筷入鍋,夾了一塊糊下的排骨送進口中。
我的天啊,是甜的!
她想也沒想的就將口中的排骨給吐了出來,才吐完,眼角卻瞥見霏霏那不言而喻的失望,於是連忙安慰道:「呃,霏霏,頭一次試,失敗總是會的,你……」
她試著想要安慰一臉頹喪的霏霏,可是即使話說得再婉轉,她的臉還是整個黯了下來。
「很難吃,是嗎?」
她忙和了一上午,卻得到這樣的結果,說不難過是騙人的,雖說她自認沒有天分,也認為她壓根不應該來學廚藝,畢竟杜家和管家的僕傭沒有上百也有數十,這種煮菜的事,哪會需要她親自動手。
可是這幾天來,她學什麼砸什麼,連她都已經很難說服自己不是一無是處了。
「呃,其實也還好了啦!」柳涵鴛婉轉地試圖安慰,「只不過是放錯了調味料,下次注意些就好了。」
「哇,這叫還好,都已經吐出來了。」任如是佩服的看著睜眼說瞎話的她,臉上對那鍋排骨嫌棄的表情很是誇張。
「如是……」柳涵鴛對於她的大驚小怪很是不滿,連忙低聲喊道:「做菜失敗,霏霏已經很難過了,你別再說了。」
「我說的是事實啊,霏霏做的菜的確連『還好』的邊都稱不上嘛!」她嘟著嘴,不改其志的說道。
其實任如是也沒有什麼惡意,她只是有什麼說什麼,也藏不住話。
而且這四個小姑娘因為年紀相近,再加上每天吃住一起,雖分別在不同講堂上課,卻仍很快的結成好友,也因為這樣,說起話來便更沒有遮攔。
「第一次學,難免會這樣,下次小心些就好了。」柳涵鴛再次軟聲安慰著。
就連豪爽的馬唯熏都加入了勸說的行列,「就是說嘛!反正你的管大哥也不會跑掉,要做東西給他吃,還伯沒機會嗎?你就別難過了,再接再厲就是了。」
「就是說嘛……」
幾個人圍著她東勸勸、西說說,就在她好不容易笑開臉的同時,一記低沉溫潤的嗓音竄人了眾人的耳裡。
「你們在做什麼?」那嗓音微微帶著笑意,一雙深幽的眸從一踏進這窄小的廚房起,就沒自霏霏身上栘開過。
「霏霏在學做菜,想要送給她的管大哥,結果糊成了一團,她很難過呢!」馬唯熏下意識的回答道。
就在她回答完畢,幾個姑娘家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
那是個男人的聲音!她們默契十足的急匆匆轉頭,才不過一眼,每人的臉上都出現了尷尬的神情。
尤其是主角霏霏,面對管仲寒饒富興味的眼眸,更是恨不得立刻、馬上挖個地洞鑽進去。
「呃……」她臉上一片燒紅,低著頭,纖細的雙手幾乎絞成了一串麻花。
「是嗎,霏霏想要做菜給我吃?」管仲寒的聲音隱隱含著驚喜,他凝著她,大跨步的朝那仍兀自冒著白煙的大鍋走去。
望著那團黑糊糊的東西,他面不改色的撿選了一塊扔進口中。
「管大哥,別……那東西……」霏霏望著他的舉動,急切得想要阻止,甚至緊張的等待他張嘴將東西吐出來。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他不但沒有吐出,反而將之吞了進去,甚至還意猶未盡的又伸手入鍋再拿一塊,嘴裡還不忘流洩出讚美之詞。
「嗯!初試啼聲還挺不錯的。」
原本圍在霏霏身旁的任如是、柳涵鴛和馬唯熏,被他的興動嚇得眼珠子差點掉了出來。
看著他那麼捧場的模樣,霏霏說不感動是騙人,可總也不能因為感動,而讓待她很好的管大哥瀉肚子。
於是她小手一伸握住了管仲寒的手,「管大哥,別吃了!」
「為什麼不吃,很好吃啊!」他朗朗一笑,隨即趁著她閃神之際,再次將手中的排骨扔進嘴裡。
「管大哥,你來找我一定有事,我們出去談吧!」
霏霏望著鍋裡那一大坨,再看看他那意猶末盡的模樣,一股暖意倏地滑過心頭。
但為免管仲寒再用那黑漆漆的排骨荼毒自己,她只好使盡了吃奶的力氣將他拖了出去,怎地也不肯讓他再次碰那鍋裡的東西。
怔怔地望著他們的背影,任如是率先發出了讚歎,「哇,好厲害,居然面不改 ,就是說嘛!」馬唯熏也用敬佩的語氣跟著道:「那東西看了就噁心,沒想到他竟然還能下肚,他上輩子肯定是豬投胎。」
而柳涵鴛則是靜默了會,目光下意識抽離了那連袂走出去的兩人,再次看向鍋裡焦黑的一團時,緩緩的說:「或許,霏霏的幸福不是贏得品蘭會,而在……他……」
「傻丫頭,別哭喪著一張臉。」
管仲寒被霏霏拉到廚房後方的一方池塘邊,看著她皺著一張小臉,便伸手搔了搔她的嫩頰,然後說道。
「管大哥,我是不是真的和仲陽哥哥說的一樣,很笨很笨。」哪著嘴,絞著手,即使再怎麼不願承認,但幾天來的挫折,已經讓她忍不住地懷疑起自己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