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俊銘對丘婷婷不禁產生憐香惜玉之心;丘婷婷並非秘書,又不是聘請的遊伴,她沒理由被兩個癡人糾纏,纏得她沒一刻安寧。連坐下來好好喝口凍飲的機會都沒有。而且,她年紀還小,又沒有生意應酬的經驗,她太累了。而且時候不早,她早應上床睡覺了。
任俊銘想和丘婷婷跳個舞,跟她談談,為今晚的事情而道歉,但是巴魯和蒙頓爭奪,把任俊銘當透明人,沒給他一次機會。
任俊銘只好坐著看丘婷婷跳舞,這是快華爾滋,丘婷婷的晚禮服很適合跳這種正宗交際舞,銀藍的裙袂跟著她旋轉而提起,好優美的舞姿,好婀娜的體態。
蒙頓和巴魯每次跟丘婷婷跳舞時,都顯得很陶醉。當然,擁著個美人兒,誰不醉。
想不到這種交際舞丘婷婷也跳得那麼好,當然也是金柏嘉教得好。那麼說,丘婷婷每晚出去都和金柏嘉在一起,他忽然很不喜歡金柏嘉這個人。
「任先生,」坐在他身邊的巴魯說,他的眼睛死盯住丘婷婷:「你的女秘書真是十全十美,非常可愛。」
「秘書?」任俊銘忽然覺得必要改正,因為他不喜歡這兩個法國人,如果明年簽約時他們非要丘婷婷陪著應酬不可,他寧願放棄明年的代理權。
「你知道嗎?我三十五歲了,一直不想結婚.但是,如果有丘小姐這樣的太太,呀,太好了,太好了。」
做夢,做他的揚州大夢,這樣庸俗的商人怎能配丘婷婷?
他們可能認為一個美麗女秘書,能嫁那麼富有又那麼浪漫的法國人是一種抬舉,任俊銘卻由頭到尾看他們不順眼。
到巴魯和丘婷婷跳舞的時候,兩個人本來有說有笑,突然巴魯捉住丘婷婷的手,嘴巴不停開合,丘婷婷笑著搖頭,很尷尬的樣子。兩個人一推一拉,任俊銘看了,無名火起三千丈、心狂跳一陣正要衝出去,丘婷婷已擺脫了巴魯走回來。
「發生了甚麼事?」任俊銘一把攬住丘婷婷。
丘婷婷笑著喘氣:「巴魯先生開玩笑,他向我求婚。」
「甚麼?」任俊銘怒火幾乎遮了眼。
巴魯已回來,他把指環送到丘婷婷面前:「這是家母留給我最好的鑽石指環,丘婷婷,你收下它,我下次來香港再給你帶只更好的鑽戒,十卡拉,嗄?」
「我現在送兩位回酒店。」任俊銘面色都變了,幾乎想搶過巴魯的戒指扔向這白癡。
「不要走,繼續玩,我們很開心。」
「明天我要參加一個很重要的會議。」任俊銘已忍無可忍。
「你有事你先走,丘婷婷小姐陪我們就可以了。很多謝你介紹我們認識丘婷婷小姐,明年我們的新產品仍然交給你代理,再見,任先生。」
「混帳,」任俊銘用廣東話對丘婷婷說:「叫他們馬上給我滾,合同我會取消,生意不做了。」
丘婷婷用法文很婉轉的對他們說:「很對不起,玩了一個晚上,我很疲倦,請容許我回家休息。明天兩位也要搭早機,讓我們送兩位回酒店吧。請兩位,為了我。」
他們不約而同的聳聳肩,不再表示任何意見。
「可以結賬了,送他們回酒店。」
任俊銘簽了單,用傳呼機叫司機開車到夜總會門口。
在車上,他們向丘婷婷要地址,要電話,說要寄信給她,打長途電話給她,巴魯並說好十天後再來香港看丘婷婷。
丘婷婷好不容易把他們哄下車,他們還跟丘婷婷和任俊銘揮手道晚安。任俊銘也不客氣了:「亞達,快開車。」
汽車開走,丘婷婷吐了一口氣,整個人靠在椅上:「法國人太熱情.受不了。」
「他們神經不正常,」任俊銘很歉疚:「今晚我不應該把你帶出來。」
「生意總要做的。」
「這種生意,不做也罷。」任俊銘關心的問:「他們兩人用車輪戰,跳了一晚舞,腳一定很酸,回去叫金媽替你按摩。」
「腳倒無所謂,但是那隻手……」
「我看到,他們常藉故吻你的手。」任俊銘握了握拳頭:「太豈有此理,色狼一樣。」
「他們用力捏我的手,把我捏得好痛。法國人都是這樣的嗎?」
「法國人比較大膽熱情,不過剛才那兩個都是色中餓鬼,見一次面就向你求婚,小孩玩泥沙一樣。」任俊銘把她的手握起,放到他另一隻掌中,輕輕為她按摩:「你的手纖巧、潔白又嫩滑,怪不得他們佔你便宜,現在好點嗎?」
丘婷婷點點頭,有點慌亂,又有點喜悅。
任俊銘又為她按摩另一隻手,突然他按住她的手問:「這不是我祖母的象牙指環嗎?」
「是的。」
「它是我們任家……任家……」
「任家的傳家之寶。」
「怎會在你那兒?」
「還記得有一天你交給我一個首飾箱嗎?你說,是任奶奶留給我的,裡面有這只指環,還有一條鑰匙。」
「鑰匙?哪兒的鑰匙?」
「開另一個大首飾箱的。金媽看見我有象牙指環,便把首飾箱給我。原來任奶奶生前叫金媽,看見擁有象牙戒指的人,便把首飾箱交給她。裡面有許多首飾,我今天戴的全套藍寶石,便是其中之一。」
任俊銘轉動她手腕上的藍寶石鐲子:「這是任家最好的首飾。祖母連傳家之寶也送給你,看來,她真是非常喜歡你。」
「這是任家的東西,我把它交回給你。」
「交回給我幹甚麼?第一,我祖母只願意給你一個人。第二,我又不是女人,首飾對我沒有多大用處。」
「你可以送給你將來的太太。」
「誰是我將來的太太?」
「翡翠姐姐或綺年娜姐姐。」
「我跟她們要好,但沒有想過要娶她們,我可能一輩子不結婚的。」任俊銘看了看車窗外:「到家了。」
兩個人一起上樓,任俊銘一直送她到房門口,為她開了門,亮了燈:「婷婷,今晚真委屈你。」
「怎會,他們說,明年還會和你簽合同,我們總算做了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