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樣的人都有!
但是,隨即她又不高興了,「報上越說越離譜,我己發出律師信叫他們噤聲。」
余進和一杯接一杯喝酒,瓶子一下子就空了。
胡太太又出去招呼親家。
蘇少群是唯一的觀眾,他們都是演員。
余進和轉過頭來,「我又沒有勇氣離開這個家。」
養熟了,一切都是現成的,最考究的衣食住行,未婚妻家財成億,還想去什麼地方。
他忽然說:「我想念思敏。」
他把杯子扔到牆角,摔得粉碎,搖搖晃晃走出去。
胡智敏似孩子般問少群,「你說呢,他可愛我?」
少群溫和地答:「他愛你,不會比其它的丈夫更少。」
宴會散了。
少群看著司機把車子駛出來,客人上了車,大鐵閘才打開,車子駛出馬路,鐵閘隨即合攏,安全十足。
胡思敏怎麼會站在鐵閘以外?
胡余兩家各有所求,客氣得不得了,就像談生意一樣,成功洽商了這一樁婚事。
少群睡在客房裡,她把見聞用手提電腦電郵給立錚。
忽然聽見走廊有人說話。
「郭律師說朱警官非常麻煩,一定要傳智敏問話。」
「智敏不能去!」
「她不能不去。」
少群抬起頭,這是胡氏夫婦。
「智敏不能再受刺激。」
聲音低下去,漸漸沒有聲音。
第二天,立錚接到朱警官的電話。
「立錚,請你來一趟派出所,今日胡智敏來答話。」
「馬上到。」
立錚一進房間就看見一個熟人。
是她的老對頭郭日光,盧與馬律師樓的愛將,六親不認,滅絕人性,唯利是圖的郭日光。
仇人見面,份外眼紅。
「這人是誰,」他跳起來,「她為什麼在這裡,閒雜人等也可以進來?這裡有無王法?」
立錚站起,走到鄰室。
在隔壁,立錚一樣可以透過雙面鏡子觀察。
那郭日光當然知道鏡子是玻璃,他對牢鏡子扮鬼臉,「聽說你開了一家偵探社,生意可好?」
朱夢慈喃喃說:「小丑。」
就是這種小丑才能在這世界上混得如魚得水。
只見少群陪著胡智敏進來。
那郭日光敵意地說:「保鏢請出去。」
少群只得走出詢問室,她在鄰房與立錚會合。
立錚握住少群的手,「少群,偵探社少了你,靜得可怕。」
少群點頭,「我也不慣獨自行動。」
朱警官羨慕:「看你們,像小同學一般友愛。」她走出去。
立錚趨向玻璃前。
只見郭日光同警察說:「我的當事人身體不適,問話請盡量精簡。」
朱夢慈不去理他,「胡小姐,上月十二日晚上你在什麼地方?」
郭日光搶答:「地產商樊克儉長子結婚,胡氏一家都在婚宴中,直至凌晨才散。」
「凌晨二時你在哪裡?」
「已經熟睡。」
「郭大律師,請讓胡小姐親自回答。」
胡智敏怯怯地說:「我睡了,什麼都沒聽見。」
郭日光說:「智敏有情緒問題,每晚必服藥睡覺,十分沉睡,有人在床邊打鑼未必聽見。」
「你與妹妹可友愛?」
室內忽然靜下來。
胡智敏結巴地答:「思敏喜歡吵鬧,不是要這個,就是要那個,思敏十分不開心,時時夜歸,爸媽責備思敏,思敏想離家出走。」
朱警官溫柔地間:「這些,都是思敏告訴你的?」
「不,由我自己察覺到。」她有點驕傲。
「你可討厭思敏?」
郭日光大聲說:「反對,這是什麼意思?」
朱夢慈忍不住了,鐵青著臉,「你再吵我告你阻差辦公。」
胡智敏答:「她比我小很多,我們沒話可說。」
「呵,小幾歲?」
「十五年。」
立錚與少群都意外,想不到胡智敏年紀那麼大,她看上去比許多少女還像少女。
小的是她,不是胡思敏。
「你妹妹有許多男朋友,你可知道?」
郭日光吼叫:「夠了,我不容許你再問下去,我當事人智力稍遜,不適宜接受拷問。」
胡智敏一聽明顯不高興,「我並不笨,我可以回答。」
「請說。」
「思敏男朋友眾多,母親一直頭痛,怎樣管教也沒用,送往外國更糟,這是事實。」
「謝謝你,胡小姐。」
「她最喜歡的是司機小赫,爸爸已經開除他。」
「你答得很好。」
郭日光諷刺地問:「警方可要獎她一枚棒棒糖?」
胡智敏忽然發脾氣,「你這人好討厭,我不要你跟著我,蘇小姐,蘇小姐。」
少群立刻趕過去。
胡智敏說:「我們回家。」
立錚輕輕說:「胡智敏認得好友。」
她取得地址,去探訪司機小赫。
運氣不錯,找到廉租屋,在走廊看見一個年輕人低著頭正在修理一架三輪車。
他只穿汗衫背心,肩膊手臂肌肉強壯有力,十分好看,立錚站在一旁不出聲。
他發覺有人,抬起頭友善地微笑。
這會是壞人嗎,恐怕不是,不能因為人家環境稍差就諸多懷疑。
他問:「找哪一家?」
立錚見有一張塑膠小凳,端過來坐下,「小赫我找你。」
年輕人的臉掛下來,「又是派出所?」
「不,我是私家偵探。」
「代表誰?」
立錚想一想,「代表胡思敏,我不想兇手逍遙法外。」
小赫低頭繼續修理三輪車。
「誰的車?」
「我外甥。」
「你同姐姐住?」
「只有他們不嫌我窮。」
「姓赫,是北方人吧。」
他驕傲地說:「黑龍江。」
立錚說:「我剛在國家地理雜誌讀到黑龍江,真沒想到我國地理是這樣浩瀚,令人肅然起敬。」
他不作答,過一會兒,他輕輕說:「思敏並不壞。」
立錚說:「她荒廢學業、吸毒、濫交,對父母需索無窮。」
「她本質善良,至少,沒有看不起窮人,同她父母不一樣。」
立錚笑一笑,「你喜歡她。」
「我同情她。」
「千金小姐,需要你的溫情嗎?」
小赫放下三輪車,「她很可憐,雖然不愁吃用,家裡卻無人理她,新發財只想高攀留官紳,無聊到為一張重要的請帖未到整家震動,四處托人張羅……待出了事又不管一切責罵,逼思敏看心理醫生,吃鎮靜劑,鎖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