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沒有空嗎?」
「我去看看。」
半晌,秘書出來,「校長半小時後可見你十分鐘,你方便嗎?」
「沒問題。」
學校設備的確與眾不同:球場、泳池、圖書館,都簇新漂亮,整座依山而築的校舍用高高紅磚牆圍住,與世隔絕的樣子。
的確值得羨慕,難怪許太太嚮往。
校長終於有空了,她姓屈,任職已經超過十年。
屈校長面孔永遠仰起,有點驕傲。
她倆握過手,立錚坐下。
時間有限,立錚馬上說:「屈校長,貴校最近發生一件事,叫家長們竊竊私議。」
屈校長立刻變色防範戒備,「校方已經完善處理了那件事。」
「屈校長,我有消息,許麗全的家長打算起訴貴校。」
屈校長按鈴,秘書進來,她氣沖沖說:「請這位女士出去。」
立錚冷靜地說:「這件事張揚之後,貴校校譽會有很大損失,你願意和解嗎?」
屈校長又揮手叫秘書退下。
她問立錚:「你是誰,你是律師?」
「麗全舅舅才是律師,我是一個私家偵探。」
屈校長說:「我需向校董負責。」
「誰是校董?鄭若波的父親?」
「我們的確在許麗全的儲物櫃內找到毒藥。」
「麗全用路怯諾來幹什麼,迷魂女同學,非禮她們?」
校長忍無可忍,「時間到了,我要開會。」
「屈校長,你們抓錯人了。」
「你不走我立刻報警。」
立錚放下一張名片,「校長,有話想說的時候找我,貴校雖然勢利,不過還不像黑白不分。」
立錚告辭。
那邊,少群一走進紅牛餐廳,立刻吸引到少男少女的目光。
那是一家酒館式西餐廳,售洋酒及小食,晚上,有樂隊伴唱,氣氛隨和熱鬧,本是大學生聚腳處,可是高中生也愛來高攀,才下午三四點,已經一半滿座。
少群穿時下最流行的釘珠片牛仔褲,配一件小小白襯衫,短髮掠在腦後,臉頰上銀粉紅色胭脂,風姿當然勝小女生十倍,看上去似一名模特兒。
她一坐下便說,「我請全場一杯。」
大伙立刻歡呼起哄。
有蓄著汗毛當鬍髭的小男生上來搭訕,「小姐你讀書還是做事?」
「你說呢?」少群笑嘻嘻。
「是我們學姐吧?」
「有許多事,還需請教你們呢。」
他們立刻飄飄然。
「什麼地方可以買到——」少群作一個吸煙狀。
有幾個少年立刻退開。
但其中一個笑說,「傍晚大學路車站有騾子兜售,不過價錢非常貴。」
少群笑:「你很有趣,再來一杯,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彼得。」
「你是華人,你總有中文名字吧。」
他像好不容易才想起來,「呵,是,崔智仁。」
又智慧又仁義,可見父母對他也有期望。
「你在哪間學校?」
「華哲中學,就在高芙女校對面。」
「那幾個女孩,可是高芙學生?」
他看一看,「瑪莉安及史蒂芬妮,不錯,另外一個何美玲卻是大學一年生。」
少群問:「你們很熟?」
「啊,天天在一起玩,她們的事,我全知道。」
「你可認識一個高芙女生,叫許麗全?」
「麗全,」他忽然點點頭,「麗全已經被驅逐出校。」
這時,有人叫他:「彼得,這邊,週末出海你可得教女生滑水,快過來。」
彼得過去了。
少群身後忽然有把聲音,「你對許麗全有興趣?」
那是一個外型較成熟的少年。
「你也認識她?」少群轉過頭來笑。
她明艷的面孔叫少年男性難以抗拒。
可是他不笨,隨即問:「你是誰,打聽什麼?」
「許麗全欠我錢,我特地來找她。」
「麗全最易闖禍,人家掘了陷阱等她踩下去,她偏偏又不小心。」
咦,這個說法十分公道,「你是她朋友?」
「不,對不起,她沒有朋友。」
「為什麼?」
「她這人很古怪,往往還沒開口,已經得罪了她,她說話句句自辯,敏感、自卑、極難討好,你看她一眼,她會責問:有什麼好看,沒見過窮人?好,大家不敢再看,她又酸溜溜,當然,有誰會理睬窮人!其實,校裡什麼樣的學生都有,不見得人人有錢,但是許麗全特別不快樂。」
少群訝異:這少年有腦袋。
「她孤立了自己,這次,不知怎樣出了事。」
「有人害她?」
「我不清楚。」
少群柔聲說:「你知道什麼,請告訴我。」
半晌他才輕輕說:「是關於迷魂藥。」
「啊,在儲物櫃中找到的小瓶子,與她無關吧。」
那少年微笑,「大家都知道許麗全是受害人。」
「說來聽聽。」
「她應邀到舞會去……」少年吞吐。
「這件事關於一個少女的前途,請不要隱瞞。」
他想一想,說了幾句話:「本來那一夥人要迷暈她,叫她好看,不料別人誤飲那杯加了材料的汽水,出了事,於是索性嫁禍於她。」
「你怎麼知道?」
少年笑,「這是公開秘密,那幾個人愛吹牛,得意洋洋,說個不停。」
少群氣憤,忽然漲紅面孔。
少年卻問:「今晚你可有空,我們去跳舞可好?」
少群不知怎樣回答,幸虧救星來了,黃立錚出現,親暱地摟住少群:「我們是一對。」
少年一看,立刻知難而退,一溜煙避到別處去
少群說:「立錚你來得正好,你全聽到了?」
立錚點點頭。
「立刻報警,徹查這件事。」
「報警?請問誰是受害人?」
「許麗全。」
「不,不是麗全,是誤喝路怯諾的鍾巧珠。」
「可是本來要毒的是許麗全。」
「咄,你有什麼證據。」
「這間學校烏煙瘴氣。」
「少群,凡是有人聚集的地方很快變為社會,人際關係複雜無比,學校也不例外。」
「我們回偵探社去吧。」
黃昏,立錚忽然問少群:「為什麼不同小男生去跳舞?」
少群訕訕地,她摸了摸耳珠。
「可能很有趣。」
「無話可說。」
「誰叫你說話。」
少群笑了,「我過不了自己這一關,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