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錚答:「我何嘗不是,華裔婦女背著許多枷鎖,同西洋人不同,她們真正瀟灑,亦不受世俗眼光拘束,許多事,她們做起來覺得浪漫,我們……」
少群替她接上去:「犯賤。」
立錚忽然說:「噓,有人來了。」
推門進來的是郭日光。
下了班,他穿白襯衫牛仔褲,一出現就要求喝咖啡,「貴偵探社的咖啡,又香又濃。」
少群笑答:「叫眼睛牌咖啡。」
「眼睛,虧你們想得出來。」
立錚問:「今日,又昧著良心替哪個罪犯狡辯?」
郭日光假裝沒聽見,這也算是涵養極佳了,「兩位,調查可有結果?」
少群詳細報告一遍,對話都錄在微型隱藏的攝影機裡,郭日光象親歷現場。
「做得很好,佩服之至。」
「真正的元兇是什麼人?」
「呼之若出。」
「是鄭若波吧,是有一種人,天生唯我獨尊、善妒、自私,眼中容不得一粒沙,鄭的性格可能如此,她對麗全恨之入骨,因為麗全在網球場裡淘汰了她。」
郭日光忽然疲態盡露,用手撐著頭。
少群問:「你也碰見過這樣的人?」
郭日光答:「是,窮十多年精力時間,一定要把我踩下去,四處中傷我辦事不力,性格欠佳,聯群結黨,招聘打手,一定要叫我好看。」
「成功沒有?」
「中途也數次得逞,叫我難堪,可是最終我站穩。」
「有什麼理由他一定要為難你?」
「我不識時務吧,我沒有像其它人那樣,拿他一點好處,對他拜服吧。」
「這些人呢,現在處境如何?」
「刎頸自殺,泰半在事業上作出錯誤抉擇,很快銷聲匿跡,或是跌落谷底。」
「你有沒有覺得心涼?」
「我只覺悲哀。」
立錚對郭日光改觀,以前,她誤解了他。
少群說:「麗全是被冤枉的。」
「誰來替她出頭?」郭日光攤攤手,「即便證明是鄭若波幹的好事,即使麗全返回原校,又有什麼好處?眾人會比從前更加仇視她。」
少群說:「請朱警官去學校問話,一定要替麗全擺平這件事,不是為著重返高芙,而是為原則問題。」
郭日光苦笑,「我差些忘記你們兩位最最倔強。」
「是,所以連優差都丟了。」
郭日光說:「讓我提醒你們,受害人鍾巧珠並沒有報警。」
「她得到什麼好處?」少群立刻知道有蹺蹊。
「鄭校董忽然私人頒發一年獎學金給她。」
「隻手遮天,分明知道鄭若波是主使人,」少群忿忿,「好,我會請電視台記者去徹查道件事,我誓不罷休,別以為他們過得了關。」
「高芙女校有百多年歷史了。」
「我管它有無一千年。」
「他們這次慘啦,蠻牛撞進瓷器店。」
郭日光卻說:「我很慚愧,我到今天才瞭解你們的脾性。」
立錚打電話到派出所約朱警官見面。
她放下電話,「她下了班就來,說對校園毒品案非常重視。」
立錚與少群商量了幾句,一轉身,發覺郭日光己在紅絲絨沙發上睡著。
「咦,這個人,怎麼好似永遠吃不飽睡不夠的樣子。」
「有點可憐。」
「可惡又可憐。」
郭的西裝外套搭在椅背,三粒紐扣,倒有兩粒吊著。
少群問:「你可會用針線?」
立錚微笑,拉開抽屜,取出小小針線盒子,「我一向自詡文武雙全。」
她取過外套便縫起來,五分鐘做妥,仍把外套掛好,又取出一張薄氈,蓋住郭日光。
少群笑笑,她倆到另一角落去寫報告。
朱夢慈來了,剛好把報告給她看。
朱警官讀後冷笑一聲,「這種老學店,拜金主義,欺侮窮學生,我非徹查不可。」
郭日光醒了,聽到這話,十分感動,當然,他明白,她們三位這樣做是為了原則,不是為著他,但是畢竟這事與他有關。
從前,他淨為著收費胡亂接官司,實在是錯了,之後,他需要睜大眼睛。
「我去申請搜查令。」
「你出發之前通知我,我要知會記者。」
「完全明白。」
朱夢慈一轉身,看見郭日光,「你怎麼還在這裡?」好不訝異。
他取過外套,「我這就走。」發覺紐扣已經釘牢,他一怔,但是不出聲,穿上就走。
朱警官說:「我去部署一下。」
少群送她出門,回來時,伸出手,拭乾淨招牌上那只藍眼睛。
第二天一早,朱夢慈帶著夥計抵達高芙女校,直進校務署,接著,在校長伴同之下,把幾個嫌疑犯儲物櫃打開搜查。
結果令人吃驚。
滿以為出了事這班狂妄的私校生會得略為檢點收斂,誰知仍然把香煙與大麻收在儲物櫃內。
屈校長整張臉象霓虹那樣轉色,由青至白,自紅到灰,「叫劉丹桂、周以璋、鄭若波來見我。」
這時,朱夢慈打了一個電話,只說一句話:「可以叫記者來了。」
朱警官走入校長室,「誰是鄭若波?」
鄭若波站出來,臉上仍有囂張神色。
「站好。」
朱警官上下打量她,只見她已把校服裙改短,本來齊膝長度此刻短如網球裙,一彎腰必定看到內褲,腳上更穿著時興的厚底鞋。
朱夢慈冷笑一聲,「這便是貴校校服?很吸引呀。」
屈校長無言。
「要開除的,恐怕是這幾個學生吧?」
校長忍氣吞聲。
「老老實實,我要得到的,不過是一個名字:那一日,究竟是什麼人帶了路怯諾去毒許麗全,結果害著鍾巧珠。」
幾個女生低著頭不出聲。
這時,秘書氣結敗壞進來,「校長,外邊有大群記者,要來採訪。」
校長變色,她開口了,「有誰知道內情,請與警方合作。」她叫秘書,「立刻通知她們家長。」
朱警官說:「你們二人,不必受另外一人連累,這件事非同小可,影響終生。」
劉丹桂忽然說:「是鄭若波叫一名男生帶那瓶迷魂藥來。」
周以璋點頭,「她告訴我們,只下幾滴,像喝醉酒似,不省人事,可脫下她衣服拍照,第二天把照片釘在佈告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