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晴帶少屏去參觀。
少屏說:「玻璃上黃晶顏色特別多,映得整家辦公室流金似。」
可晴笑,「這是我送給仲軒的禮物。」
少屏意外,「我以為這座建築事務所由你送出。」
可晴笑,「他會付我租金。」
大堂中央堆著許多友人送來的賀禮,其中有一瓶紅酒。
少屏過去看招牌,嗤一聲笑出來,「新寶珠莉,很多人當寶,其實這是法國人的料酒,用來燜紅燒雞好,從摘下葡萄到放店裡出售頭尾不過三個星期時間,一些醋還比它醇。」
「別太挑剔。」可晴笑。
「一些粗人盲目跟風,十分可笑。」
「你的品味太高。」
少屏也自嘲,「是,我只是沒錢。」
話說到這裡,忽然聽見許仲軒一邊叫一邊走進來:「可晴,你來了?怎麼不通知我。」
他興高采烈地走近,看到可晴,張開雙臂,但隨即發現可晴身後的孟少屏,立刻僵住。
可晴笑道:「看看是誰來探訪。」
許仲軒把雙手放進口袋裡,唯唯諾諾。
可晴納罕,一看少屏,更加吃驚,少屏臉色冰冷,可是一雙眼睛裡充滿淒酸、怨恨、不忿之意。
這是怎麼一回事?
「喂,你們兩個,嘗試瞭解對方可好?我在世上只有你們兩個好友了。」
少屏別轉面孔。
「握一握手。」可晴請求。
許仲軒不知怎地一點風度也無,一句「呵,有電話給我」便走開。
可晴問:「少屏,他什麼地方得罪你,告訴我,我教訓他。」
少屏似笑非笑,「他會聽你?」
可晴仰起頭想一想,「不至於不耐煩。」
少屏忽然又說:「錢真好。」
「你看你這張嘴,也許人家就是為看這個怕了你。」
少屏回應:「你少為我擔心。」
「一起吃午飯吧。」
少屏說:「我有事先走一步。」
可晴送到門口,「少屏,我們再聯絡。」
少屏一語不發離去。
許仲軒走過來,一手摟著可晴,像是保護她。
可晴抱怨:「你待少屏太不客氣。」
許仲軒說:「下次請人客上來參觀記得通知我一聲。」
「少屏不是外人。」
許仲軒笑說:「過來幫忙挑選酒會日期。」
「仲軒,老老實實說,你為什麼不喜歡少屏?」
許仲軒的雙肩發硬,聲音也不自然起來,「背後莫說人非。」
「她最近十分寂寥。」可晴自顧自說下去,「不久之前,她似有親密男友,這陣子一定是同那人疏遠了,所以情緒低落。」
許仲軒感喟,「有你這樣的好友,的確幸運。」
他們步行去吃飯,路旁兩邊種植櫻花,剛剛綻開,一樹粉紅粉白,隨即隨風飄落,頂多只有三五日生命,途人經過,滿頭滿肩都沾上花瓣。
許仲軒幫可晴彈去頭上落英。
「可晴,我們結婚吧。」
「明年這個日子才提不遲。」
「你怕我不能做好工作?」
「不,我需要時間適應。」
這時,可晴忽然抬起頭,四處張望。
「看什麼?」
「我覺得好似有人偷窺我們。」
許仲軒警惕起來,觀察一會兒,笑了,「大馬路,一目瞭然,怕什麼。」
可晴只得說:「你看我那莫名其妙的第六感。」
「什麼時候舉行酒會?」
可晴反問:「有無生意?」
「我已接到數宗單戶房屋設計。」
可晴笑,「那麼,挑稍暖的日子慶好了,那樣,不必照顧客人的大衣。」
「遵命。」
可晴心中疑團漸漸漲大,充滿整個胸膛。
在街上,她抬起頭來該剎那,似看到街角人影一閃。
是誰?
她情願是看錯了。
但那件紫色綠絨外套原本屬於她,被少屏借去穿,她怎會不認得。
是少屏在張望她?
有話為什麼不說,少屏行藏越來越怪,難以理解。
在學校逗留片刻,交上功課。
手中有幾張帖子,都是同學親手交予她,請她赴宴。
「你生日?」
「不,沒人生日或是訂婚,大家輪流請客,聚一聚,屆時詠水仙花好了。」
「有沒有叫孟少屏?」
對方遲疑。
「為何不請她?」
「可晴,她與你不同,來了不是嫌酒,就是挑菜,一開口就刺傷人,社會老是對她不起似的,我們都怕她。」
可晴無奈。
「我們知你與她親善,聽說,她的生活費用由你提供?」
可晴不回答。
「可晴,大家都在猜,你會帶什麼禮物到舞會來。」
可晴只得笑,「頂多不過是每人一支香擯罷了。」
「上次你送的凱斯咪圍巾,大家用得不知多高興。」
分手後,可晴才知道什麼叫作世態炎涼。
當初,把少屏接到家中,真是一番好意,也許是一種錯誤。今日,可晴可能不會那樣做。
回到家,可晴淋浴更衣。
才用大毛巾擦頭髮,鄰室的對白又傳過來了。
「是,是我設下的陷阱。」
那女子的聲音比什麼時候都沙啞怨毒。
可晴不由得傾耳細聽。
醫生不以為然的回應:「你怎麼可以害人?」
「哼,是她自己走進圈套,與人無尤。」
「你倒說說,是什麼樣的一個網羅?」
連可晴都想知道。
她恨誰,為什麼,想報復誰,如何報復,都非常吸引。
可晴還想看清這個女子的容貌,她匆匆更衣,好到門口去等看看清楚。
她淒苦地說:「有些人生下來什麼都有。」
「不要同人比較。」
「太接近了,很自然就不服氣不甘心,人家是美好人生,我的是醜陋人生。」
可晴正在扣紐子,心裡一動。
「實際上,我比她強十倍。」
「每個人都有他的優點。」
「醫生,我也真佩服你,十句話十句都不著邊際。」
醫生詞鋒也十分厲害,「也許,你也樂意讀心理學?將來可以加入我們的行業。」
那女子無奈,停一停,說下去:「正當我以為事情已經成功了一半,取得利鈿,立刻可以撤離現場的時候,事情起了變化。
醫生卻說:「你的故事罩著一片濃霧,誰聽得懂,閃閃縮縮,不肯坦白。」
女子惱怒,「你怎麼好算心理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