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鄰室的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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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頁

 

  「你設計害人,結果,反而成了犧牲者,可是這樣?」

  「是。」女子聲音低了下去。

  這麼奇?可晴好奇心越發強烈。

  「是什麼樣的圈套,可以說出來嗎?」

  「我一無所有,當然不是利誘。」

  「那麼,是你利用自己的肉身?」

  女子淒厲地笑起來,「醫生,你太庸俗了。」

  「說了半天,心裡好過點了吧。」

  她歎口氣,「可惜時間已經到了。」

  「改天再說吧。」

  可晴即刻跑到樓下去等。

  像上次那樣,她希望可以看到心理病人的真貌。

  但是這次,她錯過了她。

  等半日,也不見有人出來。

  可晴嗒然,碰巧冰淇淋車子經過,她掏零錢。

  身後有人說:「多買一客。」

  可晴喜出望外,「少屏,來看我?」

  少屏點點頭,「找你簽支票,許多賬單到期,排山倒海而來,嚇死人,一個月總得付十多二十張,還未算差餉汽車保險之類,那些都由服務公司代做。」

  「快請進來。」

  可晴立刻坐在小書桌前取出支票本子。

  她逐張填好數目,由少屏幫她放進信封貼郵票。

  少屏問:「為什麼不用自動轉賬?」

  可晴說:「祖父說,賬單要親自過目。」

  「可見你也不是不精明的。」

  可晴笑。

  「不過,你對許仲軒的態度完全不一樣。」

  「少屏,將來你要創業,我們也可以商量。」

  可晴看到一項支出。

  少屏立刻補一句:「這是我下學期的學費。」

  可晴邊寫邊問:「秦氏的糧期可准?」

  「每個月都自動存入。」

  可晴抬起頭,「少屏,你為何消瘦?」

  少屏像是嚇一跳,低下頭,「我節食,我毒恨脂肪。」

  「可是看上去憔悴也不好。」

  孟少屏撫摸面孔,忽然彷徨,「可晴,我是否很難看?」

  可晴答:「即使精神欠佳,你仍然標緻。」

  「真的,可晴,真的?」她眼神驚疑。

  「少屏,我幾時騙過你。」

  少屏緩緩吁出一口氣。

  可晴大膽問一句:「是因為男朋友嗎,他與你之間產生了不愉快的變化?」

  少屏的面孔轉為煞白。

  可晴知道推測全中,因笑道:「你一向是鐵漢,也過不了這一關?」

  少屏轉過頭去,掩住臉。

  第七章

  可晴這時講了一句十分世故場面的話:「是他沒有福氣。」

  不過孟少屏立刻感動,她說:「你真認為如此?」

  可晴點點頭。

  但是她隨即否認:「不,我沒有男朋友。」

  可晴不再追究,她清楚孟少屏的性格,倔強、好勝、死不認輸、吃軟不吃硬……這種脾氣最坑人。

  可晴微笑,「自由身更令人羨慕。」

  「我還有事。」她看著手錶。

  「這陣子你老是匆匆忙忙,又趕往何處?」

  「我幫三菱美智子做功課找外快。」

  「你自己的功課還沒交出去。」

  少屏竟笑:「沒人付我錢呀。」

  一輛房車在門口停下來。

  可晴一看窗外,「仲軒來了。」

  少屏取過外套,「我更加要告辭。」

  可晴笑,「不是他,別走,來,一起看看新車。」

  少屏不忿,「你幾時學會開這種玩笑,討厭。」

  一看到新車,不禁呆住。

  可晴笑說:「剛好有現貨,馬上購下。」

  那是一輛黑色小型賓利房車,含蓄的華麗變成大力雅致,司機一下來,少屏看到紅色真皮座位,古典中又透露一絲俏皮。

  她明知故問:「送給許仲軒?」

  可晴笑答:「是公司車。」

  少屏不知怎地,不住點頭。

  過很久,她仍然在點頭。

  她討厭自己,不知怎地,頭部像柏金遜病患者,不受控制般顫抖。

  終於她說:「我要走了。」

  可晴正吩咐司機把車開往公司,百忙中轉過頭來道別。

  就在這個時候,她耳機的開關器自口袋跌出來,那輛賓利剛巧移動,把小小盒子壓在輪底,可晴聽到卡嚓一聲,知道不妙。

  是少屏喝停了車子,她蹲下一看,「唷。」她抬頭說,「可有後備?」

  可晴自地下拾起爛盒子,笑道:「我立刻找張思憫醫生。」

  「我幫你打電話。」

  「你忙你的去吧,我叫仲軒做好了。」

  少屏與司機先後離去。

  可晴也有她小小的秘密。

  她撥通電話,接待員一聽是秦可晴小姐,立刻幫她叫張醫生。

  可晴笑著把意外告訴他。

  張醫生:「我即時叫人補寄一具,三兩天可以收到。」

  「謝謝。」

  「可晴,你現在仍然聽得見?」

  「毫無問題。」

  張醫生大樂,「手術成功,可惜我應允過老先生,此事不會公諸於世。」

  可晴也笑,「將來,發明一種順風耳,只聽得到好話,聽不到壞話。」

  誰知張醫生馬上說:「這也不難,好話與壞話發音頻率肯定不同,尖酸刻薄話及溫言婉語可予辨別。」

  「嘩,那才是最偉大發明。」

  「可晴,你只想聽好話嗎?」

  可晴歎口氣,「是。」

  「那你如何成長?」

  「我不想長大,我只想永遠抱著祖父膝頭過活。」

  「祖父可有入夢?」

  「沒有。」可晴非常遺憾,「那樣愛我,也未來探我。」

  「也許老先生十分安心。」

  又聊了一會兒,可晴掛上電話。

  半日下來,可晴發覺許多尖刻的聲音都在耳畔消失,連電話鈴都充耳不聞。

  可晴只覺得幸運。

  傍晚,許仲軒一進門便說:「你聽不到電話鈴?」

  可晴問:「你找過我?」

  「後補機幾時到?」

  可晴突兀,「你已知道耳機壓壞?」

  「車行司機告訴我。」

  「司機知道小盒是耳機?」

  「他聽見你驚呼。」

  可晴笑,「看我多大驚小怪。」

  「這幾天怎麼辦?」

  可晴說:「也好,讓你看清楚我真面目。」

  「可晴,你從不虛偽作假。」

  「誰說的,我一向偽裝身體沒有缺憾。」

  許仲軒忽然埋首在她雙手裡,「在我眼中,你十全十美。」

  可晴把下巴擱在他頭頂上,聲音嗚咽,講不出話來。

  後來,她才知道,他不肯接受那輛車子。

  許仲軒說得也對,無論什麼樣的新車都沒有氣質,他仍然開他的舊吉普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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