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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頁

 

  解語揶揄︰"別嚇破魔鏡。"

  不語笑盈盈地轉過頭來,"你這丫頭最調皮。"

  解語說︰"姐,不如介紹我入行。"

  不語忽然變色,斬釘截鐵地說︰"不行。"

  "你想想我有什麼好做,或是,所有的女孩子有什麼好做。"

  "無論做什麼,或是什麼都不做,均不准重倒覆轍,一個家裡一個人出賣色相已經足夠。"

  說到這裡,聲音已經十分淒厲。

  解語連忙禁聲。

  不語取過一本娛樂週刊,打開,指著裡邊的彩頁說︰"你來看看,一版之中,起碼十多二十個女子挺胸凸肚,醜態畢露,善待估,你還不知警惕?"

  解語一看,不語手指的照片,恰恰是她自己。

  可是她不敢出聲。

  "你給我好好讀書。"

  解語無奈。

  不語補上一句︰︰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解語笑了。

  不語歎口氣。

  解語細細看她的臉,"聽說唯一比整形手術更精密的只有腦科手術,可是,真的不留疤痕?"

  "保證光滑。"

  解語咋咋稱奇。

  "相信我,演藝圈裡沒有幾張原裝臉。"

  解語微笑。

  "全早己撕破了臉,不得不重做一副。"

  解語惋惜地說︰"聽說,導演不喜歡你,就是因為你幽默感太豐富。

  "胡說,我在工作人員面前一向少說話多做事。"

  解語不出聲。

  "還有,我在老方跟前亦從不發表意見。"

  只除出表示戒指上寶石不夠大之類。

  雖然是自由社會,出來找生活也宜自我約束。

  禁忌甚多,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當事人心中有數。

  不語忽然低頭,"而且我懂得什麼,有何可說。"

  解語把手放在姐姐肩膀上,有時,她比她還小。

  不語摸一摸臉頰,"我不過是一個靠面孔吃飯的人。"

  記者打電話要求採訪,解語只是說姐姐外出旅行。

  "去何處。"

  "巴黎觀光。"

  "住什麼酒店,我們可發電到該處她談幾句。"

  今日的記者已不同昔日,舊時無論哪個明星說聲到外國讀書,記者立刻肅然起敬,有聞必錄,今日才沒有那樣容易應付。

  "住在朋友家,不想做採訪,回來一定找你們,請多多包含。"

  記者起了疑心,"你的聲音同她好像。"

  "我是她小妹。"

  "你叫什麼名字?"

  "我的名字不重要。"

  "好,花小妹,令姐回來,請同我們聯絡。"

  "一定,一定。"

  "你很會應對。"

  "謝謝謝謝。"

  外婆見解語如此辛苦,不禁笑道︰"記者似天皇老子。"

  解語說︰"說不定這上下就在門口等。"

  不語微笑,"還輪不到我,我還不至於那樣紅。"

  "第一批倒下來,就輪到你上陣了。"

  不語淡淡答,"我已退到第三第四線了。"

  也不能說是不願在銀幕上表演赤裸胴體的緣故,不過,如果膽子作風,不拘小節一點,到底又還好些。

  可是不語十分拘謹,時時被譏為思想殘舊。

  是方玉堂不允許嗎,他從來沒有那樣表示,是不語自己過不了自己那一關。

  她曾經這樣說︰"那好比飲止渴,脫完之後,黔驢技窮,往後難道還剝皮不成,不可。"

  現在,是二三線女演員,總比脫衣的二三線女演員高尚些。賣藝到底不同賣身。

  解語蹲在姐姐面前,"那是你不同她們爭。"

  不語呼出一口氣,"解語,不如我們也移民,我找門小生意做,你讀書。"

  "那多悶。"

  "你不贊成?"

  "趁這兩年,多賺點。"

  "你把我當搖錢樹!"

  "我愛煞者稱︰試想想,搖錢樹,搖啊搖,銅錢叮噹掉下來,明天,樹上又結滿了錢,大可再搖,太可愛了。"

  不語不去理她,自顧自回房去休息。

  過了數日,不語臉上淤痕漸漸退去。

  她還是她,只不過輪廓深了一點,一照臉,有陌生感,好似認錯人似,不過一笑,親切感有恢復了。

  真奇妙,接縫處一絲疤痕也無,該名醫生真是大國手。

  "好不好看?"

  "同天生麗質一般無。"

  解語自覺有義務說好話給姐姐聽。

  "年青光得多,看現在我倆多象。"

  姐妹倆站在鏡子之前。

  "姐姐漂亮得多了。"

  "是。"她解嘲,"終有一日,美得自己都不認得。"

  "為何情緒低落?"

  "因為無事發生,悶死人。"

  "咦,沒有新聞才是好新聞。"

  就在這個時候,有導演找不語。

  她在電話裡密密斟酌起來,神色漸漸興奮,解語知道有好消息。生活隊她們姐妹來說,從來不是一條直路,她們不可能一眼看

  到地平線。

  這一通電話講了個多小時。

  到最後十分鐘,只聽得不語一直說︰"是,是。"可見融洽到什麼地步。

  解語十分安樂。

  第二天就有製片捧著合同上來簽署。

  不語再也不提移民同做小生意之事。

  小生意,什麼生意?開禮品店抑或時裝店,賣鞋還是賣唱片?

  解語深深歎口氣。

  要不退休,要不堅持下去,從一而終。

  放學,家中習然蕪一人,電話鈴聲響個不已。

  "不語?"

  "不,方先生,是我,"

  "聲音真像。"

  "都那麼說。"解語賠笑,"你在何處?"

  "我回來了,打了一整下午電話。"

  "對不起,外婆在教會,姐姐出外開會。"

  "有新工作嗎?"

  "到台灣拍電視劇。"

  "她不堅拒降級拍電視嗎?"

  "這次不同,由大導演主持。"

  "嗯,可見是多麼不景氣。"

  "方先生,有急事否,我替你打手提電話。"

  "電話沒有開啟。"

  "啊。"

  "解語,你出來一下可以嗎?"

  "當然可以。"

  "我二十分鐘後在樓下等你。"

  解語抬起頭,有什麼不對了。

  她連忙換上便服,跑到樓下去等。

  不消一會兒,方玉堂的車子駛至。

  他並不是上了年紀的猥瑣生意人。

  方玉堂才四十多歲,頭髮濃密,並無禿脫現象,身段乙維持得十分健康,外型不語堪稱匹配,所以二人在一起那麼長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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