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珊有點高興,「謝謝你。」
「你看他隨遇而安,悠然自得,能屈能伸的本事,值得每個人學習。」
之珊說:「也許,他的意願就是不停更換年輕貌美女伴,無所事事過日子,從前,是他岳父逼他主持一問律師行。」
周元忠微笑。
「今日他可能因禍得福。」
周元忠問:「你呢?」
之珊一怔,真的,她呢。
若不是王晶晶失蹤,她可能已經與甄座聰訂婚。
她因為這宗變故成長。
楊之珊沉默。
第二天,之珩派一個任務給之珊:「替我租一幢清靜四房公寓,聘保母打掃各一名,速。」
之珊跑了半日,已有成果。老房子,寬大,連傢俱出租,價格略貴,不過在預算之內。
她向之珩報告,之珩道謝。
之珊順便問:「你在公司怎樣?」
「你交了給我,就別再過問。」
之珊替姐姐添置日用品,像毛巾牙刷海綿等。
她不知道那天周元忠也搬了新家。
周元忠做事總是不聲不響,低調處理。
保母來報到,之珊面試後認為滿意,立刻向姐姐報告:「孩子們可以動身,只是,學校呢?」
「一早已經聯絡妥當。」
「佩服之至,姐夫也一起來?」
「他還有點事待辦。」
之珊不便再問。
姐姐等待揚眉吐氣的一天已經很久,這是她大施拳腳的時候。
祝她大展鴻圖。
忙了三天,連鮮花都插好,她與保母駕車到飛機場去接外甥。
孩子們獨自從外國乘飛機來到,也不害怕,只與母親通過一次電話便由阿姨接到新居。
之珩在下午才來看子女。
她一整天都不打算再出去,公事都接到書房,傳真電郵不絕。
第六章
「這個新家比老家還舒適周到。」
「多謝誇獎。」
「之珊,幾時考試?」
「下個月。」
「準備得怎樣?」
「我尚有小聰明。」
「之珊,在公司幾天,我發現驚人真相。」
「是甚麼?」之珊轉過身來。
「公司根本全由甄某操縱,員工全是他的心腹,楊汝得已經許久不理公事。」
「甄可有虧空?」
「這倒沒有。」
之珊已經略為安心。
之珩看著同母異父的妹妹,不禁憐惜,「你看你,這樣大了,喜怒還全體形於色,七情六慾,像一本書般寫在臉上,即使考得執照,你又如何上庭?小時以為你驕縱放肆才會這樣真情流露,到了今日,才知你天性如此。」
之珊吁出一口氣。
「做人,要忍耐沉著。」
之珊全沒有聽進耳內,「公司還有無紕漏?」
「名為楊子公司,實由甄氏控制,還不夠可怕?」
「爸在公司做些甚麼?」
之珩笑笑,「與見習生廝混,大量無故動用公款的是楊汝得,時時大筆一揮,簽賬出外旅行,花數十萬元回來,會計部手足無措,由甄叔替他設法報銷。」
「他們是否朋友?」
「他們狼狽為奸。」
這種不良評語之珊已在母親口中聽過。
「公司現在四位律師全是男士,助手三名,一女二男,加上我,只得兩名女將。」
「打掃斟茶的兩個阿嬸呢?」
之珩瞪之珊一眼,「對,下次開會,把她們也請進會議室。」
之珊這時才知道只有周元忠最忍耐她。
她悻悻說:「考到執照後我會到律政署工作。」
之珩的兩個孩子忽然吵起架來,她說:「他們累了,才會這樣失常,我去照顧他們睡覺。」
之珊心想,不用動手,看著都累死。
她趁空檔找周元忠,電話撥到派出所,接待員這樣說:「周元忠督察已經離職。」
之珊呆住。
「可用接到當值警官?」
「不用不用,謝謝你。」之珊放下電話。
他辭了工!高級公職人員離職不是可以站起來拍檯子拂袖而去的事,他們需經過繁複手續,深思熟慮才能辭工。
當日她叫周元忠辭職,不過一句戲言。
是因為她的緣故嗎,之珊內疚。
之珩安頓好孩子出來,看到之珊一聲不響坐著,表情有異,笑問:「為何這樣慘痛?」
之珊摸摸面孔,站起來,走到窗前,繞著手,不出聲。
她輕輕說:「我是有點任性可是。」
「你是你爸的奇珍寶貝,慣成這樣。」
「這種脾氣真得改一改。」
她拿起外套告辭。
之珩叫住她,「之珊,我們同胞而生。」
之珊握住姐姐的手,「我一向都明白這個,我最遺憾你婚後事事以夫家為重。」
之珩點點頭。
之珊上車時淚盈於睫。
誰會想到這個叫王晶晶的女子能為楊家帶來這樣大的衝擊。
假使王晶晶這時在她面前出現,她會說:「謝謝你。」
之珊回家,用鎖匙開門,一推門進屋,看到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等她,她立刻轉頭定。
那人搶過來,用力拍上門,險些夾著之珊的手。
那人是甄座聰。
他喝令她:「之珊,坐下,別再胡鬧。」
「你怎麼進來?」
「我不會傷害你、之珊,你不必害怕,我只想好好跟你談一談。」
他瞪著之珊。
之珊只得坐在他對面,「你擅自跑到別人家,那是犯法的。」
「之珊,門匙由你親自交到我手中,記得嗎,你有一次忘記帶門匙,需召鎖匠撬門,從此你把副匙放我處以防萬一 ,之珊,近日你似失憶,為甚麼?」
「我受到極大打擊。」
「我明白。」
之珊低著頭,「我懷疑每個人都會加害我父親。」
「你叫之珩回來,你知道她不是你父親的女兒,楊汝得從未考慮過之珩做接班人。」
「我們可否明朝回到公司去談話?」
「不,之珊,我想問明白,你今日為甚麼會變得怕我。」
之珊說不上來。
冷汗已經濕透她背脊。
「我們已經談到婚約,記得嗎?」
那似乎是前世的事了。
電光石火間,之珊明白了。
她已經不愛他了。
她變了心,她現在對他沒有感情,因為無法面對自己涼薄無情,故此害怕交待,一直逃避,要把他攆出她生活才甘心。
之珊一直不願承認她會同父親一般喜新厭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