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這樣的愛拖一天就是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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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之珊知道無望,他憎恨她到極點。

  她歎口氣,「你想帶我到甚麼地方?」

  「你自然會知道。」

  之珊說:「我去拿一件外套。」

  「不必了。」

  「我想喝一杯水。」

  「之珊,你不會再覺得口渴。」

  他的聲音越平靜,之珊越是害怕。

  「你這次又是怎樣進來?」

  「一把百合匙。」

  之珊忽然訕笑。

  「你新男友保護你不力。」

  之珊問:「告訴我,王晶晶在甚麼地方?」

  「我不知道,去問你父親,我不過趁那機會逼他退出楊子。」

  「是你叫梅以和回來?」

  「是,我並無作出承諾,純是合作關係,她又一次誤會。」

  「你絲毫沒有悔意。」

  「不是我的錯。」

  一定是生命脆弱的錯。

  之珊略動,他的槍嘴又伸緊一點。

  之珊不覺得痛,但是她發覺有濃稠液體流下面頰,伸手一摸,發覺是血。

  她的耳孔已被戳傷。

  「之珊,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之珊,你令我惱怒,你到底聽不聽話?」

  之珊不出聲,雙臂抱胸前,咬緊牙關。

  「過來,之珊,躺下。」

  之珊不想觸怒她,但到了這個時候,她不得不說:「不。」

  她一直以為甄座聰不會真正傷害她,她錯了。

  她聽到第二聲槍聲。

  之珊驚見左手臂穿了一個烏溜溜的洞,血像自泉眼噴出·噗噗有聲。

  她仍然不覺得痛,但是左手完全癱瘓,再也不能動彈。

  甄座聰的雙眼充滿紅絲,他一定服過藥,凶暴莫名,朝之珊的腿再加了一槍,他要逐寸逐寸殺害她。

  之珊懊惱地想,呵,就是今日嗎,真沒想到。

  她想起父母親,還有周元忠,作最後掙扎。

  她蹣跚奔進書房,眼前已經發黑,甄氏追住她,撕裂她的襯衫。

  之珊驀然回頭,甄座聰剛好撲在她身上。

  忽然他喉嚨發出咯一聲。

  他的眼珠凸了出來,但同時四肢漸漸放軟,終於,他伏在之珊身上,不再動彈。

  他大力撲向之珊,沒看到之珊手中握著一把薄而扁,細而長的裁紙刀,約十寸長的利刃全部插進他的胸膛。

  他有甚麼樣的感覺,是否一陣涼意?

  之珊已經用盡全身力氣,甄座聰的身體壓住她下半身,她推開他,但不夠力氣。

  她用右臂取到電話,但是線路已經剪斷。

  她整件黑襯衫已經濕透,之珊喘著氣,閉上眼睛,呵這樣流血很快會失去知覺,她不願與甄座聰死在一堆。

  之珊用腳蹬開甄座聰,找到手袋,取出手提電話。

  她按緊急號碼,「我中槍,自衛殺人,請速來救我。」

  之珊沒聽到對方回答。

  她倒臥在桌底。

  之珊並無完全失去知覺,她聽到救護人員破門而入,奔到她身前蹲下,給她吸氧氣,把她抬上擔架。

  「你有知覺嗎?你會說話嗎?」

  講話需要極大力氣,之珊沒有回應,她只點點頭。

  她閉上雙目,昏睡過去。

  醒來時覺得劇痛,她呻吟,急忙去看手臂與腿,發覺它們仍然與軀體連接,知道沒有失去一肢,不禁安心。

  她記得每一個細節。

  但是她情願像一些人說:「不記得了,完全不知道那件事曾經發生過。」

  周元忠第一個進門來。

  他握住之珊的手,默默流淚。

  之珊輕輕說:「我殺死了人。」

  「他沒有死,仍在急救中。」

  之珊詫異,他明明倒在地上,胸插利刃,動也不動,怎會有救?

  「他比你還早甦醒,已經可以落口供。」

  之珊為自己冷酷吃驚,她希望他死?

  她渾身顫抖起來。

  「之珊,別害怕,我再也不會離你半步。」

  之珊身體突然痙攣,醫生連忙進來診視注射,周元忠被請了出去。

  之珊覺得前所未有的孤寂恐懼。

  「元忠,」她叫他名字:「元忠。」

  醫生告訴周元忠:「她傷勢並不嚴重,復元後需做物理治療,但是肯定受到極大驚嚇。」

  「她怕那人會回來加害她?」

  「那將是無可避免的持久恐懼。」

  周元忠內疚。

  「你盡量開解她,給她一點時間。」

  警務人員到了。

  「真令人訝異,兩人傷重至此,卻又都活命。」

  他帶著一隻微形無線電視,讓周元忠看新聞報道,記者說:「楊子律師行頻頻發生驚人意外,今次一男一女二人浴血,傳說是情侶關係——」

  有人伸一隻手過來關掉電視。

  他是楊汝得。 

  他鎮定地進房去探視女兒。

  接著,之珊的母親也趕到了。

  中年的她乘搭長途飛機後疲態畢露,由飛機場直接來到醫院,已經耗盡力氣。

  她走近女兒,與前夫一人站病床一邊。

  之珊昏昏入睡,看不到父母如同陌路。

  周元忠發覺他們兩人完全視對方透明,不抬頭,目光也不接觸,當然也不招呼。

  周元忠過去問候。

  接著,之珩也來了。

  接飛機的顯然是她,見到周元忠,她說:「母親住我處。」

  談女士坐倒在沙發上,默默流淚,極度疲勞的她已失去自制能力。

  之珩並不與繼父說話,自顧自與醫生交換意見。

  楊汝得握住之珊手,輕輕掃她頭髮,見到女兒無恙,便靜靜離去。

  只得元忠送他到門口。

  他朝女兒的男朋友點點頭,了然一人離去。

  回到房中,之珩正在整理帶給之珊的衣物,又斟熱茶給母親喝。

  元忠心想,這始終是女人的世界,一直以來,她們狡黠地給男人一個錯覺,以為他們才是統治者。

  談女士忽然輕輕說:「老多了。」

  在說誰,楊汝得?

  語氣這樣平淡,像說一個不相干的人,那樣斯文的太太,那樣無情,真是奇異對比。

  之珩說:「只要之珊無恙,還計較甚麼。」

  「真是,」談女士說:「叫我爬過大西洋去擋這兩槍我也願意。」

  「那人殘暴似野獸,想逐寸打殺之珊,叫她吃盡苦頭才甘心。」

  「呵,不要再說了。」

  之珊仍沒醒來。

  「媽,我送你回家休息。」

  「我雙腳都腫了。」

  之珩替母親換上拖鞋,扶她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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