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斐心安理得回公司一轉。
周國瑾見到她,一怔,「祖斐你紅光滿面哪像是病人?」
沈培吐吐舌頭,有一句話想說,但勉強忍住。
祖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沈培想說的,不過是迴光返照四個字,祖斐狠狠白她一眼,沈培做一個鬼臉。
一到公司,祖斐的心就定了,從前,這大家庭是她生活的全部。
周國瑾說:「祖斐,一會兒我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
「誰?」
「祖斐,這個人,你一定喜歡見。」沈培說。
這會是誰?別又是祝志新,要不,就是鄭博文。
祖斐倒足胃口,故不搭腔。
沈培知道她會錯意,趕到她耳邊,悄悄說了個名字。
祖斐頓時改觀,驚喜地問:「他怎麼會到這裡來?」
沈培答:「與我們簽合同,替我們拍廣告。」
祖斐懊惱地說:「你看,幾天不上班,馬上脫節。」
沈培說:「大姐知道你崇拜他,今天特地叫你出來見世面。」
周國瑾轉過頭來笑,「你不是一直迷他的科幻小說?」
「大姐對我真好,」祖斐靦腆地笑,「把我當孩子似的。」
周國瑾拍拍她的肩膀,「公事完畢,我過來叫你。」
這麼多人千方百計要令她生活愉快,夫復何求。
第四章
沈培拉祖斐到房間坐下,「發展迅速?」她問。
祖斐不想隱瞞好友,側頭想一想,「沈培,這算不算戀愛呢?」
「怎麼個說法?」
「我居然不覺得痛苦,事情不會這樣理想吧,一邊享受一邊戀愛。」可見祖斐前兩次的經驗是多麼的壞。
沈培笑起來,「真的,我為你倆高興,你們之間一點阻撓都沒有。」
祖斐忍不住,笑意孕育在嘴邊,漸漸蕩漾到眉梢眼角。
「祝你成功。」沈培說。
在心智比較成熟,經濟比較穩定的時候談戀愛,心無旁騖,事半功倍,祖斐自覺太過幸運。
「他怎麼會看上我?」然而終究有丁點兒患得患失。
沈培鄭重地說:「祖斐,切莫妄自菲薄。」
祖斐苦苦地笑,「不能怪我,連鄭博文都看輕我。」
「老鄭不適合你而已。」
「他的條件比鄭博文好得多了。」
沈培說:「他們都算是人才,祖斐,勝敗乃兵家常事。」
「幸虧有你開導我,現在我不想打仗,只想休戰。」
「放心,一結婚就萬事皆休。」
祖斐笑起來。
「前一陣子真替你擔心,整個人灰禿禿,嚇壞人。」
「真的,事情壞得不能再壞,就會轉好。」
秘書進來,「方小姐,大姐請你。」
沈培站起來,「我們去見你的偶像。」
還沒進會議室就聽見一陣爽朗的笑聲。
那位大作家見到祖斐,連忙握手,神情活潑詼諧天真。
大家坐定了,祖斐實在忍不住,問了她一直渴望問的問題:「請問:怎麼會想得到那麼多題材?」
大作家向她睞睞眼,「為生活啊為生活。」
祖斐知道他調侃她,不由得解嘲:「我有一個朋友,他也從事寫作,他也不能回答這個問題。」
大作家「啊」一聲,打量祖斐一下,輕輕說:「你那位朋友,是小蔡吧,小蔡的朋友最多。」
「不,」祖斐意外,「他不姓蔡。」
不料大作家不信,「別瞞我啦,像你這樣漂亮的小姐,難道還會看上小蔡以外的寫作人?」
祖斐漲紅面孔,「他姓靳。」
「啊,」大作家一怔,「一時想不起行家中哪一位姓靳。」
「他用外文寫作。」祖斐解釋。
「哦,那不算同道中人。」
祖斐還想說些傾慕之詞,可是其他同事已經聞風而至,圍住他,要求簽名拍照,祖斐怕熱鬧,便悄悄退出會議室。
「怎麼樣,文如其人?」沈培問。
祖斐點點頭。
「你那位靳先生呢,可也一樣?」沈培笑問。
祖斐怔怔的,「我還沒拜讀過他的作品呢。」
沈培說:「這也好,免得喧賓奪主,先瞭解他為人再說。」
祖斐點點頭。
「尤敏說過,她最慶幸的事,便是高先生從來沒有看過她主演的影片。
「他愛她就可以了,管她是什麼身份呢。」
「就是呀,」沈培說,「也許靳先生名氣不如倪匡,這不重要。」
祖斐抱怨,「不過是病了一場,你們就把我當稚兒。」
沈培說:「我看你還是回去休息,不然醫生要罵死我們。」
「真想銷假上班。」
「養好身子再說,你乘大姐的車回府吧。」
祖斐坐在司機駕駛的大房車後座,閉目養神。
車子在紅綠燈前面停住,祖斐睜開眼來,馬路隔壁一條線上有輛一模一樣的車子。
祖斐一眼看到車上坐著的人是程作則教授,她欠一欠身子,這麼巧。
程氏身邊還有人,祖斐的心一跳,靳懷剛,是他。
兩師徒似在討論什麼嚴肅的問題,眼睛看著前方。並沒有發覺隔壁車上坐著祖斐。
祖斐微笑,這就叫做咫尺天涯了。
再留一會子神,祖斐心中暗暗吃驚,她從沒見過靳懷剛臉上有這麼沮喪的神情,而程作則的表情越發鄭重。
他們在討論什麼?
祖斐不相信這是工作上的問題。
她有種搖下車窗的衝動,她想叫住靳懷剛,無論是什麼,她願意分擔他的煩惱。
車子開動,他們那輛向右轉彎,祖斐的車直駛。
祖斐驚疑,他們到底說些什麼,她十分關懷靳懷剛。
祖斐不懂得讀唇語,亦不是順風耳,否則她當可以知道程作則對靳懷剛所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太危險了,為整個組織著想,以後不許再與方祖斐見面!」
到了家,祖斐猶自怔怔的,剛才車上所見一幕實在太過突兒,表面所見,靳懷剛像住在理想國內,由此可知,月亮永遠還有不為人見的另一面。
無論是什麼,靳懷剛懂得處理,他有足夠的涵養及本領,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工作不愉快,辭掉它好了。
祖斐把事情略作分析,比較安心。
靳懷剛一定會與她討論這件事。
祖斐等他的電話,一直等到深夜,他沒有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