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假使蘇西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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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頁

 

  蘇西笑笑,一直向前跑。

  朱立生不徐不疾跟在她身邊。

  半小時後,蘇西停下來,一切煩惱像是隨汗水流乾淨。

  她要求:「背我回去。」

  朱立生笑,"跳到我背上。」

  朱宅的司機一直駕車緩緩尾隨;看到這種情形,不禁微笑起來。

  以前他弄不懂為啥東家會同那樣一個年輕女郎較量,這一刻明白了。

  她叫他快樂。

  一個中年人名同利都有了,見慣世面,樂趣卻越來越少,追求快樂是很應該的。

  蘇西問:「重嗎。」

  「輕盈如羽毛。」

  「可是要背一生一世的。」

  「求之不得。」

  這時,開始有行人向他們注目。

  蘇西笑著下地。

  他們乘車回去。

  稍後,禮服公司一名叫菲臘普的設計師自紐約抵達蘇西的家,為她試衣。

  那位女士的目光充滿讚美,禮服需要改動之處只有一點點。

  「依我看,不需要第二次試身。」

  「那麼,屆時我們到紐約取貨。」

  蘇西一時不捨得把婚紗脫下,再照了一會兒鏡子。

  這件世俗的白色札服可不是人人有機會穿著,有人不過是租來穿,拍完照片歸還,像蘇西的學士袍,穿後退回,不比一些家境富裕同學,可留下作為紀念。

  她招待那位設計師在偏廳用茶點。

  芽衣鏡中的她宛如仙子一般清麗。

  人會老珠會黃,這一刻是所有女子最美好的時光。

  忽然聽得有人在她身後咳嗽一聲。

  蘇西轉過頭去。

  「啟東。」

  「可不就是朱啟東,愛人結婚了,新郎不是我。」

  能夠開這樣的玩笑,對她如此楓怨,可見已無芥蒂,心憎已經相當平復。

  「啟東,我們從來不是愛人。」

  他輕輕坐下欣賞她的丰姿。

  「穿上婚紗的你真漂亮。」

  蘇西笑笑。

  他十分秋歐,"給我一點時間的話,我不一定會輸。」

  「懸壺濟世才是你的大事。」

  「聽說你為了朱家喪失繼承權。」

  「是。」

  「他會補償你。」

  「語氣彷彿酸溜溜。」

  朱啟東傷痛他說:「你知道我永遠不會原諒他。」

  「啟東,永遠是很長很長的一段日子。」

  「蘇西,我特來辭行。」

  「你又到什麼地方去?」

  「非洲扎伊爾。」

  「幹什麼?」

  「該處難民營有十萬名孤兒急需義工。」

  「你會當心吧。」

  朱啟東轉過頭來,勉強地笑笑,伸出手來輕輕拉一拉她的吞發,"別擔心我。」

  他悄悄離去。

  蘇西只得回來,她緩緩脫下婚紗。

  蘇西塔然盤腿獨坐在地板上。

  過了很久很久,關節酸痛,才重新站起來。

  母親問她:「即將做新娘子,可十分快樂?」

  蘇西點點頭。但心中有一絲憫悵。

  母親試探問:「可是希望他年輕一點?」

  蘇西搖搖頭。

  「還有什麼美中不足。」

  蘇西也說不上來。

  「是因為少女時代將一去不復回吧。」

  蘇西遲疑地頷首。

  「所以叫你想清楚才嫁人呀。」

  蘇西又笑了,"不怕,還可以離婚。」

  「聽聽這是什麼話!」

  「這是生活中必然之事,何必忌諱。」

  黃女士說:「與死亡不同,不是人人都離婚。」

  「那麼,我也有機會白頭到老。」

  「他的頭早已白了。」

  「媽,你對他有偏見。」

  「對,我是不喜歡他。」

  「不能愛屋及烏嗎?」

  「那麼大一隻鳥鴉,我家是小廟,哪裡裝得下。」

  黃女士悻悻然。

  蘇西不想勉強母親心意,"我會帶照片給你看。」

  黃女士不出聲,她已決定不去參加婚禮。

  蘇西也無所謂,她是那種天生無可救藥的樂觀人,絕對拒絕傷春悲秋。

  她收拾簡單行李預備到紐約結婚。

  朱立生給她看客人名單。

  厚厚十頁紙。

  她膛目結舌:「這都是些什麼人?」

  朱立生輕描淡寫:「親友。」

  「一千人。」」

  「才五百多。」

  「為什麼邀請那麼多人觀禮。」

  「總得讓人知道我娶的是誰,"朱立生歎口氣,"賒

  出啟東與啟盈,都來了。」

  蘇西忍不住,笑道:「你第一次結婚他們也沒來。」

  朱立生也被她逗笑,他元奈地攤攤手,"一個人不

  可能贏得全世界。」

  他真想人人知道他娶的是什麼人,在全球大都會刊登結婚啟事。

  老陸接到這宗代理最興奮,與朱氏的社交秘書忙個不休……

  蘇西是最空閒舒服的準新娘。

  但是黃女士仍然不為所動。

  她這樣說:「對方經驗老到,熟能生巧。」

  蘇西假裝聽不見。

  她很替朱立主不值,只不過結過一次而已。

  黃女士又說:「洋人再婚,通常會找個年齡相若的對象,華人則相反,往往越娶越小,民族劣根性。」

  蘇西仍然昔昔忍耐。

  不過,藉詞忙,漸漸少去娘家。

  一日,正在花園淋花,女傭人來通報:「蘇小姐,有客人找。」

  蘇西穿著短褲襯衫,不想見客,正想推搪,那人卻已走進來,站在一大叢玫瑰花前:「蘇西嗎,我是啟東與啟盈的母親趙樹惠。」

  她打量她,她也審視她。

  今日的中年婦女統統比上一代保養得好十倍,倘若能守婦道,按照年齡智慧出牌,簡直立於不敗之地。

  趙樹惠看到的是一個容發標緻的年輕女子,完全不化妝,衣著隨便,身段姣好,皮膚光潔,笑容和煦,一股青春朝氣,逼人而來。

  沒想到她不帶一絲驕矜。

  蘇西則在想:雖然一般年紀身份,趙女士比母親富泰華麗,她可以為落落大方下註解。

  蘇西請她在長凳坐下。

  「我替啟東與啟盈送禮來,這兩個孩子,像發瘋和尚,無尾飛銘,怪只怪我管教不嚴。」

  蘇西微笑,"家母也那樣形容我。」

  趙女士看著她,"你比啟盈大?」

  「差不多吧。」

  她取出禮物,輕輕放在蘇西手上。

  「可以打開嗎?」

  趙女士點點頭。

  很明顯送的是首飾,絲絨盒子內是一副鑽石耳環,鑲成葉子狀,精緻美觀。」

  蘇西立刻戴上,"我喜愛極了。」

  趙女士端詳她,"的確好看。」

  語氣像煞一位長輩,絲毫沒有酸溜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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