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假使蘇西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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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頁

 

  蘇西既好氣又好笑。

  蘇近與蘇周兩姐妹仰一仰頭就跟著走了。

  雷律師沒好氣,「早知不接這份古怪透頂的遺囑來辦。」

  蘇西問:「一妻一妾可算墮落?」

  「站在女性立場來說,是天下最荒唐的墮落行為。」

  蘇西微笑,「可是,他卻不准我們胡調。」

  規矩,是用來加諸別人的一件事。

  別人犯錯,罪不可恕,自己的閃失,則永遠情有可原。

  「蘇進怎會知道你約會朱啟東。」

  「他用私家偵探。」

  「卑鄙。」

  「我也用私家偵探盯他。」

  「蘇西,怨怨相報何時了。」

  「我想多瞭解這一個大哥。」

  「你看,金錢萬惡。」

  蘇西笑,「可不是。」

  郭氏偵探社有人在家門口等她。

  「蘇小姐我們找個地方說話。」

  一定有重要消息。

  「請到舍下。」

  把那位郭先生請進書房,輕輕關上門。

  蘇西接過一隻大信封。

  打開,是一疊照片,拍得玲瓏清晰。

  蘇西一看,震驚,呆住,掩著嘴。

  真沒想到!

  照片裡兩個男人,一個是蘇進,另一個是----一張非常英俊熟悉的面孔,蘇西認識他,她定期見這個人,他是蘇西的心理醫生司徒偉文。

  蘇西一時不知作何反應才好。

  天下竟會有這樣怪異的事。

  她抬起頭來,看著天花板,手足無措。

  只聽得郭偵探說:「他倆每星期一及五定期見面,來往超過一年。」

  蘇西吞下一口涎沫。

  「兩人感情很好。」

  蘇西用右手不住撫摸左手臂,像是想把汗毛安撫下去的樣子。

  「你沒料到會發現這樣的秘密吧。」

  蘇西頷首。

  「潘朵拉的盒子一打開,所有邪魔古怪都飛逸出來,叫人永無寧日。」他說的是希臘神話故事。

  過片刻,蘇西試探著問:「這……算是墮落嗎?」

  小郭有一絲訝異,卻十分平和地答:「成年人有權選擇密友。」

  小郭說得對。

  「這兩個人,一個是我大哥,另一個是我的醫生。」

  小郭意外,「不是你的男友?」

  蘇西吁出一口氣,「不不,謝謝天,幸虧不是。」

  小郭如釋重負,「那,我比較容易說話了。」

  什麼,難道還有下文?

  「事情有點複雜,你看。」

  小郭再掏出一隻信封。

  案中有案,這偵探查案好手段。

  信殼裡仍然是照片,一位資深記者說過,一張照片勝過千言萬語,果然。

  蘇西一看,聳然動容:「啊。」她低呼出來。

  可不是值得驚叫,這次,照片中一人是司徒醫生,另一人是美貌少女,兩人態度熱暱,司徒的手正在撫摸少女的長髮。

  蘇西說:「這女孩是司徒醫務所的接待員殷小姐。」

  「呵,你全認識,這三角關係對你不陌生。」

  「如此複雜!」

  「蘇小姐,我正擔心你也是其中一個主角。」

  蘇西忍不住,「啐。」

  「既然是個旁觀者,再好沒有,」小郭停一停,「他們的關係日趨緊張,蘇進已經起了疑心,在星期一與五以外的日子裡,都出現在醫務所附近。」

  「嗯。」

  「蘇進是一個浮躁驕做的人----」

  「你怎麼知道?」

  小郭微笑,「我藉故向他問路,得到非常不禮貌的待遇,從此得到的結論。」

  「是,」蘇西點頭,「他母親寵壞他,他為人自私、自大。」

  小郭這才明白到,兄妹同父異母。

  他說下去:「我預料紙包不住火,蘇進不會妥善地處理這件事。」

  蘇西十分擔心,「都是成年人,不會鬧事吧。」

  小郭想一想,「我們走著瞧。」

  他站起來告辭。

  蘇西趁母親尚未回家,匆匆收起照片。

  一向厭惡蘇進的她忽然起了憐憫之心。

  這人原來愚昧至此,他自己住在玻璃屋裡,卻向別人扔石頭。

  這是報復的好機會。

  只要把兩份照片送到大宅,蘇西一看,必定面如死灰,如果想更徹底地叫他們丟臉,更可叫蘇太太也收一份。

  以彼之道,還諸彼身,不算過分。

  但是,蘇西卻不打算那樣做。

  她所失去的已經無法挽回,報復只有使她變得像蘇進一般陰險,她一向看不起他,如果變得同他一樣,蘇西無法向自己的良知交待。

  那才是真正的墮落。

  蘇西決定把這個秘密放在心中,不去揭發,說也奇怪,心內重壓忽然消失得一乾二淨。

  也許這便是寬恕,可是,更可能是自愛。

  那家人一直踩低她,那不要緊,她可不能輕賤自己。

  蘇西決定維持緘默。

  她忽然聽到門外有聲音。

  啊,是母親忘記帶鎖匙?

  她走到大門前。

  這時,聽到有人在門外說話。」

  抱怨地:「你從來不請我進屋喝杯咖啡。」

  母親的聲音:「這是我女兒的家。」

  「也是你的家。」

  母親沉默一會兒,「希望你多多包涵。」

  「我都包涵了五年了。」

  蘇西嚇一跳,沒想到門外的先生如此好耐心,頓時惻然。

  她是忽然下的決心,迅雷般拉開大門。

  門外兩個中年人呆住了。

  蘇西滿面笑容,「媽媽,請朋友進來喝杯咖啡呀。」

  那位先生雖然已經白了半邊頭,可是精神奕奕,修飾整齊,使蘇西覺得寬慰。

  更寬心的是蘇西的母親,淚盈於睫,轉過頭去,「進來吧。」

  蘇西順手抄起外套手袋,「失陪,我約了人看電影。」

  黃女士同女兒介紹:「這位是鄭計祥。」

  蘇西笑說:「鄭先生,你們多談談。」

  她避出門去。

  母親也是人,也需要異性的慰藉。

  為著女兒,已經迴避那麼久,現在蘇西已經成年,她知道該怎麼做。

  在蘇西眼中,母親最高貴最聖潔,她從來不會當著男友對女兒說:「叫陳叔叔」「叫林伯怕」……男友是男友,同女兒不相干。

  最討厭是一種把男人帶到家來還要命女兒出來叫爸爸的母親。

  蘇西無事可做,獨自看了一套文藝片,散場後,忽然心血來潮。

  她到醫院去找朱啟東。

  在接待處說出這個名字,就得到禮貌待遇,由此可知,他相當受到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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