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我愛,我不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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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頁

 

  她瞪了本才一眼,頭也不回的走了。

  楊本才輕輕走進屋內,"加樂,加樂?"

  一想不對,那孩子現在並非加樂。

  她推開書房門,"志瑩,你在裡頭嗎?"

  書桌後邊坐著一個人,聞聲把旋轉椅霍一聲轉過來。

  不錯是王加樂。

  俏麗的小面孔,大眼睛,尖下巴,疑惑的神情。

  本才太熟悉這張面孔了,她曾經借用她的臉生活了個多月之久。

  "記得我嗎?"

  加樂微微張嘴,好似認得,可是終於說:「不,我不認識你。"

  聲音的確屬於加樂,可是語氣不馴、囂張、任性。

  "你叫區志瑩?"

  她一愣,反問:「他把一切都告訴了你?"

  本才微笑,"記得嗎,我是你的前生,你此刻經歷的事,我都經歷過。"

  本才佔了上風。

  區志瑩反駁:「可是,現在是我住在這裡。"

  本才怎麼會輸給她,她閒閒地問:「還習慣嗎?"

  區志瑩看著她,"你想說什麼?"

  她打開煙盒子,取過一支煙,點著吸一口,盯著本才。

  呵一個七歲的孩子做出這連串動作,令人震驚。

  本才不由得生氣,"你要好好珍惜加樂的身軀,老實告訴你,你這生這世未必還可以離開。"

  區志瑩緩緩放下香煙,慢慢轉過身子,"你可以走了,我沒有心情聽你嘮叨。"

  本才啼笑皆非,她竟把她當老太太辦。

  一時不想爭吵,本才退出書房,與王振波會合。

  他們坐在會客室中,兩人沉默良久。

  是王振波先開口,"你看怎麼樣?"

  本才回答:「的確是另外一個人。"

  "我該怎麼做?"

  "翁麗間不是打算同孩子一起搬出去嗎?"

  "交給她?"王振波反問。

  "加樂是她親生女兒。"

  這是最合情理的做法。但王振波低下了頭。

  本才看著他,"你不捨得加樂。"他不出聲。

  本才故意輕描淡寫地說:「你不是真打算等她長大吧?"

  王振波踱步到窗前,不置可否。

  本才暗暗心驚,原來他真有這個意圖。

  本才試探地問:「你愛的,一直是加樂?"聲音已微微顫抖。

  王振波仍然沒有直接回答。

  本才再作進一步推測:「在我之前,已經有人入住過加樂的身軀?"

  "你真聰明。"

  本才的確不是笨人。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本才,這種現象實在太難解釋。"

  "我可以接受,因為我也是當事人。"

  "這是我與那人之間的事。"

  "她是否一個可愛的女子?"

  王振波答:「是。"

  "她在加樂身上生活了多久?"

  "一年。"

  "啊,那麼久,後來呢?"

  "她覺得實在太悶,離我而去。"

  本才張大了嘴合不攏,外人只以為王振波深愛繼女,實則上不是那麼一回事。

  王振波悲哀地說:「看,現在你都知道了,你怎麼看我?"

  本才不答。她一背脊都是汗。

  她鼓起勇氣問:「那,又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她是個女演員。"

  所以才能夠把秘密隱藏得那麼好。

  "你認識加樂的時候,她已經走了。"

  "走,"本才忍不住問,"走往何處?"

  "我不知道。"

  "消失在世上?"

  "或許是,或許在另外一個地方,另外一個人身上寄居。"

  "你答應替她保守秘密?"

  "正確。"

  "她叫什麼名字?"

  "怨我不能透露。"

  "她原來的身軀是否完好?"

  "本才,我不想再說什麼。"

  王振波低下頭,黯然銷魂。呵他至今還深深悼念她。

  本才一時間解開了那麼多謎語,不禁疲倦,用手撐住頭,不想動彈。

  一個小小身軀忽然出現在門邊。

  加樂尖刻的聲音傳來:「你們還在談?你,你還沒有走?"

  小小的她一手撐住門框,說不出的刁潑,一看就知道不好應付。

  難怪連姣媚的陳百豐都吃不消兜著走,落荒而逃。

  本才說:「加樂,我不是你的敵人。"

  "你早已知道我的名字是志瑩。"

  "我們做個朋友可好?"

  志瑩笑了,伸出舌頭左右擺動,"成年人,我才不會同你做朋友。"

  本才瞠目結舌,不知如何回答。

  王振波這時開口:「本才不是那樣的人。"

  本才十分感激,剛想道謝,加樂眼睛一紅,哭了出來,一邊頓足,一邊轉身就走。

  她嘴巴嚷著:「沒有人愛我,人人都欺侮我。"

  本才服了。可是,她做加樂的時候,不也是利用過這種特權嗎?

  她站起來,"我告辭了。"

  "本才,我叫司機送你。"

  王振波急急追上樓去安慰區志瑩。

  不,是加樂,他一直以來深愛的,也就是加樂。

  本才站在王宅門口,天氣冷得要命,司機並沒有出現。

  她打手提電話叫計程車。

  "小姐,今日車子非常忙,你願意等四十五分鐘到一小時嗎?"

  本才只得致電殷可勤。

  可勤二話不說:「我馬上來接你,你穿夠衣服沒有?這是我一生所經歷過最冷的冬季。"

  本才落了單,孤清地站在人家家門口,呆呆地等救兵。

  越站越凍,足手指都有點麻痺,鼻子冰冷,她想哭,卻不甘心。

  王振波根本不理會她去了何處,再也沒有出來看過她。

  本才又急又氣,是他叫她來,現在又把她關在門外。

  幸虧可勤的車子隨即駛至。

  "本才,快上車,這是怎麼一回事,你幹嗎站在王家門口,為何不按鈴?"

  跳上車,可勤把自己的手套脫下交給本才戴上,本才方覺得暖意。

  "快走。"本才都不願多說。

  可勤看她一眼,把車駛進市區。

  "去什麼地方?"

  "想喝酒。"

  可勤說:「我不反對,可是你身體狀況……"

  "可以應付,放心。"

  可勤說:「我從前總以為像你那樣的天才處理俗世的事必定會得不落俗套。"

  本才給她接上去:「不過漸漸發覺天才還不如蠢才機靈。"

  "對,這兩封信由紐約寄出,在出版社壓了已有兩個星期。"

  "多半是讀者信。"

  "那更應立刻處理。"

  本才學著可勤的口吻:「讀者才是我們的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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