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天秤座事故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白天 黑夜

第 10 頁

 

  日朗鬆一口氣,任由霍永錦把梁兆平領回去了。

  這一夜也真夠忙亂的。

  複雜的人際關係使焦日朗疲於奔命。

  日朗把那只時計鎖在抽屜裡。

  第二天,她回到公司便吩咐秘書寄報紙副刊。

  她攤開報紙,「這一頁,同這一頁,這兩頁通常連在一起,有時遷就廣告,亦會分開,你好好留意,追小說及散文的人看不到副刊會精神昏亂,千萬不要漏任何一張。」

  秘書唯唯諾諾。

  焦日朗是那種少數的、可以信賴的人。

  中午,岑介仁差人送來雙手合抱那樣大的花束,看樣子,他打算從頭追求她。

  天下沒有比這更諷刺的事了。

  日朗更百分之百肯定非離開他不可。

  下午,日朗正在忙,岑介仁找她,講話小心翼翼,待她猶如太婆,「日朗,我有事相求。」

  「下班再說,我老闆正與我說話。」

  「是,是。」他馬上識趣地掛了電話。

  坐在日朗對面的秘書笑,「我是老闆?」

  「對,」日朗歎氣,「記住,人人都是我們的老闆,剛才說到哪裡?」

  她們繼續把信寫下去。

  還沒下班,岑介仁已經迫不及待上來了。

  除了最初三兩個月的追求蜜月期,岑介仁許久沒有這樣熱情。

  他現在當然也有所追求。

  「我們要不要到天秤座去?」

  「也可以。」

  兩人一坐下來,岑介仁就說:「日朗,我有一個計劃,同你商量一下。」

  「請說。」

  「日內我要向業主遞一項計劃書,希望霍永錦在旁助陣,她只需要出現十分鐘,我相信已經足夠。」

  岑介仁興奮得不得了。

  日朗看著他,「介仁,憑你的真才實料,哪愁爭不到合同?」

  「日朗,就因為人人都有真才實料,所以要額外下工夫。」

  日朗笑了。

  半晌她說:「我代你同霍永錦去說一說,不過成功機會甚低,你拿什麼報答她呢?」

  「真是,她是一個什麼都有的女子。」

  「什麼都有則未必。」

  「她還欠什麼?」

  「我一時也想不到。」

  「日朗,你對我太好了。」

  日朗搖搖頭,「不不不,介仁,我已經不再真正關心你,所以才會替你做這種中間人。」

  「我會好好報答你。」

  「事情八字還沒有一撇呢。」

  「一星期內會不會有答覆?」

  急急急,急著要獲得名利,然後是更多的名,更多的利,啊,永遠氣急敗壞,追追逐逐,真是浪費生命。

  日朗揶揄他:「介仁,霍永錦尚有一姐一妹,那日你也見過,不如你去追求她們,豈非更加省時省力。」

  岑介仁的臉忽然「刷」地漲紅。

  「都是很好的女孩子,可是比不上她們兄弟吃香,社交圈子異常狹窄。」

  「人家要講門當戶對。」

  「講人才講學歷,你也差。」

  「日朗,你越來越會說笑話。」

  「來,乾杯。」

  沒想到那天晚上,她就接到霍永錦的電話。

  她邀請她到日本去度週末。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來請你,日朗。」

  「你一個人?」

  「是,沒人陪我。」

  「不等兆平有空?」

  「他已經出發到莫斯科去搞他的攝影專集。」

  「你不跟他去?」

  「這次失去興趣?」

  「我可以告一天假,星期四下午出發,星期日深夜返來。」

  霍永錦高興之至,「我立刻去訂飛機票。」

  「還有,我自己可以負擔費用。」

  「日朗——」

  「請勿多言,」日朗笑,「否則收回原議。」

  日朗當然知道她幹嗎要抽時間出來陪這個霍永錦。

  她存心結交她。

  單對單旅行最宜培養感情,屆時有什麼要求她的,容易開口。

  成年人同成年人做朋友,當然講互相幫忙,講得難聽點,也就是互相利用。

  為自己,焦日朗永遠口難開,為別人,她無所謂,即使貼酒水貼茶點,在所不計。

  三天旅遊非常愉快。

  日朗存心做陪客,就有個陪客的樣子。霍永錦想往何處,她就陪她去,耐心地微笑,勇於付賬,言語不卑不亢。

  霍永錦感動了,「我的蜜月旅行都不曾如此暢快。」

  日朗笑著勸道:「不可如此講,人家要誤會的。」

  「你可喜歡巴黎?下次我們到新加坡轉協和式飛機。」

  日朗連忙掏出皮夾子看一看,「它說不。」

  「呀,」霍永錦笑,「這年頭優秀的女子何其多。」

  當時她們坐在箱根的露天藝術館一座亨利摩爾雕像旁邊。

  霍永錦問:「這座雕塑叫什麼?」

  「他們都叫母與子。」

  霍永錦笑,「為什麼做那麼多母與子?」

  「大抵有顧客指明要母與子吧,正如夢納畫了幾百幅荷花池,藝術家一樣要吃飯要穿衣。」

  霍永錦忽然想起梁兆平,「而且對天地萬物挑剔得很,衣食住行全要最好的,還得有高尚的消遣及娛樂。」

  這一切,統統需要金錢栽培。

  「明天要走了。」霍永錦有點不捨得。

  「適可而止,下次再來。」

  「下次的興致與心情都不一樣了。」

  「緣份不可勉強。」

  「你相信那麼一回事?」霍永錦意外。

  「當然,」日朗答,「對事對人,我都盡力而為,然後把緣份交給大神支配。」

  在回程飛機上,日朗閒閒談起岑介仁那個計劃。

  霍永錦很留神地聆聽,然後很爽快地答:「沒問題,你把時間地點告訴我,屆時我來一趟就是了。」

  日朗說:「謝謝你。」

  「是我的榮幸。」

  「我知道這是額外關照。」日朗笑。

  霍永錦也笑,「剛相反,我常做這種事。日朗,你想想,人家幹嗎要同我做朋友?老老實實,我人才又不出眾,說話也並非玲瓏,人家結交我,莫非是因為我一點點家勢,你若連這個都吝嗇,不肯被人家沾光,那可真得孤寂到老了。」

  日朗沒想到她看得那樣通透。

  「日朗,對不起,話說得太白了,你別見怪。」

  「白斗白,總比白斗黑好。」

  「可不是,日朗,你同岑君,好事近了吧?」

  「剛相反,我們已經分手。」

  霍永錦愕然,「你幫他,是想有所挽回?」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封面 返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