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這是一個藝名嗎?該女的身份是演藝界人物?
「他若不見我,也請告訴我一聲,我好去交待。」
「當事人為何不親自與王先生接觸?」
「我一點兒頭緒也無。」
「焦小姐,對於你,我們也久聞大名,下星期五上午八時方便嗎?」
「這位先生,明天下午五時我下了班上來。」
「這——」
「你有辦法的,我只需要十分鐘。」日朗放下電話。
她歎口氣,「走後門。」日朗同自己那樣說。
她最反對後門,凡事總是設法先循正路,實在逼不得已,才走偏門,可惜世事是尷尬的多。
她找到了霍永錦。
「日朗,好嗎?」對方的聲音還是親切的。
「永錦,我的生活,自然不及你好。」
「別揶揄我。」
「無事不登三寶殿,我恐怕這個不是問候電話呢。」
「你儘管說。」她十分念舊。
「我受人所托,明日下午五時想見王首文,怕過不了他助手那一關,你們兩家是相熟的吧?」
「他的助手?如果是男的,叫蘇思宏,是從我們這裡過去的,我同他講。」
「謝謝你。」
「日朗,你怎麼老是替人辦事?有時也要為自己設想。」
日朗微笑,「人為我服務的時候你沒看見。」
霍永錦也笑。
「兆平兄好嗎?」
「他回來了。」語氣中無限安慰。
「那麼好的妻子,他還會往何處去。」
「日朗,我們真該多來往些,除你以外,無人與我說實話。」
「如你不怕我煩你這個煩你那個,我們定期會面如何?」
後門一敲即開,那位姓蘇的助手先生立即回復:「焦小姐,原來是自己人,為什麼不早說?明日五時恭候,焦小姐請準時。」
隔著幾里長的電話線,日朗彷彿看見他在打拐作揖打哈哈。
「明日見,蘇先生。」
秘書進來問:「有捷徑可走為何不走?」
日朗悵惘地答:「我仍然天真。」
秘書笑了。
那一整個晚上,日朗都在算她的老本夠不夠供奉母親。
她也只得那麼多,一時衝動手一揮就送了出去,以後有急用,後悔就來不及了。
可是,話得說回來,那是她的生母,不能不幫。
她托著頭想了一個晚上。
即使是那樣,也不影響她第二天辦事的情緒。
五時她準時走到隔鄰的亞都大廈。
一路有人迎她進去。
日朗非常客氣,待見到了王首文,才收斂了笑容。
他同照片一樣英俊,十分禮貌地招呼客人,但始終帶著股冷冷之意。
不知恁地,日朗朝他拱拱手,「王先生,我受人所托,前來見你。」
王首文不出聲。
「那人叫晨曦,我與她曾有兩面之緣,故仿柳毅傳書,她想知道,你可有改變心思?」
日朗長話短說,想盡快離開這個地方。
王首文仍然維持沉默,但是雙目中露出複雜的神情來。
日朗欠欠身,略帶諷刺地說:「你還記得晨曦這個名字吧?」
王首文仍不置可否。
日朗無奈,攤攤手,「話已傳到,責任已畢,再見,王先生。」
她站起來預備知難而退。
「等一等。」
日朗已經不耐煩。
她真慶幸她前任現任候任男朋友中,無一人如此閃縮躊躇。
「她在哪裡?」
「她已經返家。」
王首文失神。
「請問我該怎麼回復她?」日朗提高聲線,幾乎呼喝。
「我……身不由己。」
「我如何同她聯絡?」日朗沉聲問。
「天秤座酒館。」
「什麼?」
「那裡有他們的接頭人。」
日朗腦海中靈光一現,她完全明白了。
她走向辦公室門。
「請等等。」
日朗停住腳步,歎口氣,轉過身子,「王首文,快樂是要靠你自己追求的。」
王首文的雙手顫抖。
日朗看著他搖搖頭。
「她可恨我?」
日朗沒好氣,「她沒那麼空。」
「我沒有忘記她。」
日朗攤攤手,剛想再指點他幾句,辦公室門突然被推開,一個年輕女子旁若無人走進來。
「王首文,你同誰在開會?」
那女子全身名貴衣飾,纍纍墜墜,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焦日朗。
日朗乘機說:「我走了。」
王首文沒有勇氣留住她。
日朗緩步走出大堂,那位蘇思宏一直送她。
日朗在電梯口同他說:「蘇先生,你請回。」
那位蘇先生輕輕補一句:「那一位是王太太。」
日朗微笑著點點頭。
她有個地方要去,離開亞都大廈,她抄橫巷兜到天秤座酒館去。
她對這一區瞭如指掌,如魚得水,根本不會為任何人任何原因離開這裡,假使遇到了異鄉人,恐怕焦日朗亦會負心。
天秤座已經開始營業。
日朗進去,坐在她最常坐的位置上。
酒保老莊笑嘻嘻趨向前來招呼她。
「焦小姐,午安。」
日朗重新打量他,「老莊,你我認識有多久了?」
老莊毫不猶疑地答:「十年,那是一個十月,你剛自大學出來,找到第一份工作,你同我說,你要找一個好地方作休息室,你看中了小店。」
「好記性!」
老莊眨眨眼。
「老莊,這麼說來,你到我們這裡,已經不止十年了?」
老莊一怔,隨即笑,「焦小姐,你知道我原來是南洋華僑。」
日朗冷冷看著他。
老莊心虛,掩著嘴,咳嗽一聲。
可幸他們雖非我族類,卻最善良不過。
「老莊,明人眼前不打暗話,你到底從哪裡來?」
他支吾:「蘇門答臘。」
「恐怕沒有那麼近吧,大抵還要遠一點兒呢。」
老莊沉不住氣,「焦小姐,你想說什麼,說吧。」
「老莊,你同晨曦同是天秤座來客吧?」
老莊沉默,雙手可是沒停止過操作,照樣調酒。
半晌,他咕噥:「那晨曦……」
「總有拆穿的一天,不必怪她。」
老莊歎口氣,看著日朗,「你打算怎麼辦?」
日朗一聽,覺得老莊小覷了她,因而賭氣說:「我要你教我冶金之術。」
老莊笑了。
「要不,隱身法也好,再不,七十二變,還有,長青不老亦我所欲。」
「我一樣都不會。」